人从顾言倾跟前跑过的时候,顾言倾便看到了她期待又羞涩的眼睛,心头不由闪过当年的自己,待听到这小娘子半是娇羞半是骄矜地喊了一声「沈枢相」,心里自嘲更甚,快步往前走了。
沈溪石见是魏三娘子,皱了眉道:「何事?」
魏凝萱见他面色冷淡,心口窒了窒,有些僵硬地问道:「枢,枢相是来看灯的吗?」
沈溪石抬眼见言倾的身影越走越远,直接越过了魏三娘子,微微夹了马腹,加快了点速度往顾言倾身后跟去。
已经是酉时末,虽然上元夜城门至子时末才关,但是林夫人也不会在这时候到,顾言倾不过是心中挂念,来看看,却被沈溪石跟得无路可走,眼看着南萱门就在跟前。
城门十分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京郊庄户人家陆续来看灯的,顾言倾只身一人出来,不敢出城门,又不愿意回头和沈溪石打照面。
正在咬牙的当儿,忽然几支箭镞后头飞驰过来,慌乱中,顾言倾尚不及回头看,便被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拉上了马背。
城门口的士兵训练有素,立即吹了口哨,放下城门。
城门将关之际,沈溪石打着马带着顾言倾从恰仅供一马出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疾飞来的箭镞「刷刷」地飞到城门上,又应声而落。
后头跑来的魏三娘子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后的女使抱着她跑掉的一只重台高履,焦急地问道:「小娘子,你怎么样了?被伤到哪里没?」
魏三娘子直盯着关起来的城门看,等魏大郎闻讯赶来的时候,便见到妹妹失了魂般地看着合起来的城门,「萱儿,萱儿!」
魏三娘子僵硬地转过了头,「大哥,那小娘子是谁?」
魏大郎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谁?你说谁?」
魏三娘子忽然捂了脸,哭着嘶喊了一声:「沈彦卿刚刚带走的是谁家的小娘子?」
寒风里,刘氏头皮发麻地看着自家情绪崩溃大哭大叫的小姑。
顾言倾的耳边呼呼地刮着冬夜的寒风,沈溪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顾言倾要挣扎,又挣扎不出,也不知道马儿跑了多少时候,一直在挣扎着的顾言倾,右耳骨朵忽然一热,带着点湿气,「阿倾,如果我要死了,你,会不会救我?」
沈溪石说完这话,箍着顾言倾的手臂忽然一松,一阵冷风从后背灌过来,顾言倾忙向后看去,便看到了沈溪石望着她有些邪魅地笑着,整个人像不受控一般往右后边栽下去。
「嘭」一声,沈溪石侧身掉落在枯草地上,马儿立即停了步子,驮着顾言倾走过去,低了马头,用鼻子轻轻地在沈溪石的脸上喷着热气。
沈溪石好像闭了眼,无动于衷。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顾言倾的心头,顾言倾从马背上虚空划着脚蹦了下来。
「沈溪石!沈溪石!」
侧躺在草地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顾言倾想拉他起来,手碰到他的左肩胛骨一块,立即被濡湿了一片,带着黏黏的稠度,血腥味从手上散发出来。
这时候,顾言倾才真的慌了神,「沈溪石,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你这样究竟算怎么回事?」
泪水不期然地淌了出来,滴在沈溪石分不清颜色的披风上,脸颊上,顾言倾胡乱地打着他的脸,又掐了他的人中,可是沈溪石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沈溪石,不要,不要……」
不远处,有明灭的灯火,有狗吠声,顾言倾摸着马儿的脖子,让马儿蹲了下来,将沈溪石拖了上去,他左肩到手臂濡湿一片,顾言倾也不敢拖很了,怕伤了骨头。
「救命,救命,开开门!」顾言倾拼命地敲着一户的门,却一直没有人应声,
好不容易敲开了一户人家,一个老婆子提着一只竹篾灯笼颤巍巍地一边裹紧了身上的袄子,一见顾言倾带着个昏迷的男子,话都没听完,便关上了门,村里的狗吠声更厉害了。
顾言倾倒灌了一大口寒风,整个人又冷又累,回身望着马背上的沈溪石,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哭过的眼睛上。
「沈溪石,我一定会救你!」
顾言倾抹了泪,将沈溪石放在一块背风的草垛下,让他背靠着草垛,将自己身上的秋香色狐裘解了下来,低下身来给他围上。
手触到他的耳朵,冰凉凉的,不由拍了拍他的脸,沈溪石嘴角扯了一点笑,像是睡醒过来一般:「阿倾,你是在趁机报复我吗?你,你还记得我,阿,阿倾不要离开我,你还会有千百次机会来报复我!」
暗夜里,沈溪石的眼睛忽然睁开,像一块晶石,上头滚动的泪珠,熠熠生辉。
顾言倾胸口一窒,抿唇不言。
不过瞬间,沈溪石皱着眉又歪斜了下去,没了动静,好像刚才不过是顾言倾晃了一个神儿。
顾言倾又拍了拍他的脸,轻声唤了两声,沈溪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顾言倾只得再起身去求救,严寒的北风从脖子里,脚踝里灌进四肢百骸一样,顾言倾望了一眼人事不醒的沈溪石,咬着冰冷的唇,往有光亮的庄户人家跑去。
「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求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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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撩心 卷一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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