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摇头笑道:「多大点东西,值得大老远送过去,倒不如让小荃送些银子……」
「他们家不缺这个,」赵诚谨摇头笑道:「孟大叔和二叔都能干,并不缺钱花。再说了,孟家与我的大恩岂是银钱可以算得清的,若真送些金银过去,孟老太太恐怕还要怪我的。」说罢,他又笑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云州没有楞子鱼,上回大叔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小桶,小雪可喜欢了。还有阿初——对了,阿初跟平哥儿差不多大,他读书很聪明,学堂里的先生总夸他……」
平哥儿托着腮,眨巴着眼睛认真地听他说话。瑞王妃看了赵诚谨半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瑞王爷在田庄只住了三天便回了京,京城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虽说儿子已经安全地回了家,可张家一天未倒,瑞王爷就不解恨。
瑞王爷回京后第二日大朝,御史忽然向张家发难,历数其「纵女行凶、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等十几项罪名,满朝顿时哗然。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皇帝已将张庭良革职查办,又提拔了原张庭良的副手接替其职务,雷霆手段简直让朝中诸人喘不上气。
远在云州的孟家,在赵诚谨离开的一个半月后,她终于收到了一沓厚厚的信。
「他可真啰嗦,」许攸一边认真地读着信,一边故作不屑地道:「一丁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值得大老远写封信来,阿婆你看,他说家里的东西没您做的好吃,还说等天气冷了给我们送楞子鱼。」
「真的啊,顺哥儿真是太有心了。」孟老太太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慢条斯理地道:「我就说顺哥儿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都回京了还记得我们呢。他后面还说什么了?」
「呃——」许攸飞快地把信看完,脸上立刻慎重起来,语气也变了,「他说,年底朝廷可能会对云州用兵。」所以让雪爹和二叔早做准备……
许攸忽然想起他曾经要让他们进京的话,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跟雪爹商定好了。
孟老太太闻言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要打仗了啊。不过,这是好事!」她道:「我们到底是大梁的子民。」
赵诚谨的信来得勤密,每个月至少有两封,跟着信一道儿送过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稀罕玩意儿,愣子鱼用盐腌了,晒干做成的小鱼干,京城五福斋的糕点,南边儿的细棉布,甚至还有漂亮的绢花……
东西都不算贵重,但着实用心,孟老太太每回见了,总要忍不住又把赵诚谨夸赞一通,「……就没有见过顺哥儿这样细心体贴的孩子,哎,真是可惜了……」只可惜那孩子出身太高,要不然……孟老太太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练字的许攸,轻轻地叹了口气。
赵诚谨走后,许攸便不再去学堂里读书了,只留在家里头写写字。胡鹏程也没在孟家住,但有时候他还会与阿初一起回来一趟,问一问赵诚谨的近况。
「顺哥儿什么时候回来?」胡鹏程问:「我们本来还说了要一起出城打猎的,他怎么忽然就走了呢?」虽说赵诚谨比他小两岁,但胡鹏程却很能跟他玩到一起,而今赵诚谨一走,孟家只剩阿初一个幼童和许攸这么个半大的黄毛丫头,胡鹏程便觉得实在无趣得很。
「小顺哥回京城了。」阿初道:「他家在京城,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小鹏哥,我们以后一起去京城吧。」
「啊——」胡鹏程好奇地咬了一口桌上的糕点,眼睛顿时一亮,「这个好吃,哪里买的?」
「小顺哥托人从京城送过来的。」阿初有点得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好吃吧,小鹏哥以后去了京城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京城离得很远呢,恐怕去不成。再说,再说……」再说,这里是云州,是胡人的地界,岂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他轻轻叹了口气,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就连美味的糕点也无法治愈他沮丧的心情。
「不是说快要打仗了吗?」阿初迷迷糊糊地道。胡鹏程明显愣了一下,霍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而凝重,「你听谁说的?是孟大叔说的吗?真的要打仗,什么时候……」
他一激动,巴拉巴拉地问了一大串问题,阿初立刻就被他问懵了,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嘿嘿」地笑了两声,装傻,「我就是……随便说说,小鹏哥你别当真。」
胡鹏程不理他,嗖地一下冲进许攸屋里,疾声问:「阿初说要打仗了,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许攸歪着脑袋看他,眨眼睛,干巴巴地打了个哈哈,「阿初的话你也信?」但胡鹏程依旧是一副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许攸迟疑了一会儿,低声回道:「我爹和二叔什么话都没说过,是……顺哥儿写信来说,朝廷可能会对云州用兵。胡大人……想来已经知道了。」
胡鹏程气得直跺脚,咬着牙恨得咬牙切齿,「太过分了,居然不跟我说。」说罢,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雪爹忽然提起这事儿来了,「……胡大少爷一回府就跟胡大人闹了起来,非要领兵去打仗,胡大人气得要命,拿着菜刀在家里头追了他好几圈……」
阿初的脸都快埋进饭碗里了。许攸心里也有些虚,低着脑袋不敢看雪爹。
孟老太太笑出声来,朝阿初和许攸虚点了两下,「你们两个小鬼,这嘴巴就没个把门的时候,亏得只是说给胡家小哥儿听,若是被城里的胡人晓得了,岂不是要招祸。」
雪爹早就猜到是她们姐弟俩大嘴巴说出去的,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二叔难得地朝阿初板起脸,一脸肃穆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嘴巴,这些事能随便说出去吗?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还不晓得要闯出多大的祸!」
阿初委屈得都快哭了,眼睛里闪着水光,好歹没掉眼泪,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是……是我不好……」
雪爹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瓜子,柔声道:「行了行了,阿初不懂事,以后不犯就是了。」说罢,他又深深滴看了许攸一眼,许攸见状,赶紧举手作投降状,「阿爹放心,我绝不乱说。」
虽然大家都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但云州城的氛围还是明显凝重起来,每天早上许攸跟着孟老太太上街买菜时,都能感觉到城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街上巡逻的官兵越来越多,还时不时地有人被带走,昌平小侯爷也不见了踪影,就连赵诚谨的信也没有了。不过许攸一点也不替他们担心。
这天大早,阿初还没去学堂,二叔忽然急急忙忙地冲了回来,一进屋就火急火燎地招呼孟老太太和二婶收拾行李,「大哥和我在城外找了个地方,大家先搬过去住一阵,等城里太平些了再回来。」
二婶立刻就慌了神,倒是孟老太太还算镇定,一句话也没多问,立刻就招呼着许攸帮忙收拾行李。阿初也明显被吓唬住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许攸屁股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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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职当贵妻 卷二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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