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侧妃随手抓了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杜鹃吓得浑身一颤,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你躲什么躲,还能把你给吃了?」张侧妃喝道,咬咬唇站起身,在屋里绕了几个圈子,最后索性一咬牙,下巴微扬,「我们过去瞧瞧。」
杜鹃脸色微变,微微瑟缩了一下,小声劝道:「主子,王爷还在呢,这会儿过去,若是惹恼了王爷……」
「把三少爷抱过来。」张侧妃得意地一笑,脑袋越发地仰得高,「有三少爷在,谁敢为难我?」说罢,又赶紧招呼着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将将梳好头,又抹了淡淡的脂粉,张侧妃刚欲起身,院子外却传来一阵喧闹,仿佛冲进来许多人,脚步嘈杂而沉重,甚至带着毫不客气的莽撞,张侧妃当即就变了脸色,一甩帕子就冲了出去,厉声喝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们进来的?」
许管事似笑非笑地朝张侧妃躬了躬腰,「见过侧妃娘娘。」
许管事是瑞王爷的亲信,张侧妃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但脸上却还撑着,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地质问道:「许管事,你这是做什么?带这么多人冲进我这院子里是什么意思?」
许管事客气地笑笑,「侧妃娘娘休恼,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说罢,把脸一沉,冷冷地朝一众侍卫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众侍卫大声应下,旋即便犹如猛兽一般凶神恶煞地往院子里和房间里冲,但凡是见着这院子里的下人,一句话不问便当即拿下。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整个留园所有的下人全都绑在了院子里,就连张侧妃贴身伺候的几个大丫环也未能幸免。
张侧妃大惊失色,脸上早已一片煞白,嗓音也因紧张和慌乱而变得尖利,「你们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是不是王妃让你们来的,你们凭什么抓我院里的下人?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才跑了两步,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张侧妃顿时又是惶恐又是愕然,两条腿都已微微发抖,只是眼下强撑着才没跌倒。
「严哥儿,我的严哥儿呢……」
许管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客气又疏远地朝她笑,「侧妃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若不是王爷吩咐,我们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冲着您乱来是不是。」说罢了,又立刻变了副冷酷又漠然的脸朝侍卫吩咐道:「把这些作死的奴才们全都绑回去,给我一个一个地审!」
审什么?张侧妃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往下坠,一路跌至谷地,身上、额头上,甚至掌心全都渗出了汗,不一会儿,竟把全身都汗得透湿。脸上的胭脂被汗液晕开,在脸颊上形成了一块一块不规则的红,看起来煞是可笑。
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翌日清晨,瑞王府早早地就开了大门,早有侍卫在城门口候着,不住地朝远处张望。直到远处的官道上隐隐有了熟悉的马车身影,这才激动起来,立刻派了人骑着马奔回王府送信。
「那是齐王府的马车吧。」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齐王殿下围猎回来了?」
「那好像是瑞王府的人,怎么跑城门口来迎了?」
「有贵客到吧。」
马车上的车帘忽地掀开,齐王殿下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朝四周扫了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过头朝赵诚谨道:「顺哥儿,一会儿你真能自己走?」
「我的腿早就好了,」赵诚谨点头道:「先前在云州时就能走,只是孟大叔谨慎,总让我多养一养。」许多年不曾见过瑞王爷与瑞王妃,赵诚谨实在不愿让父母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尤其是在平哥儿的腿已经受伤的情况下。
齐王显然明白他的用意,倒也没再多劝,笑了笑便应了。
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地驶到了瑞王府大门口,许多好奇的百姓甚至还跟了过来,议论纷纷地猜测着马车里到底是哪一路贵客,竟能让瑞王爷与瑞王妃亲自在大门口迎接。
「到了——」马车还未停稳,齐王就已利索地从车里跳了出来,快步上前去朝瑞王爷行礼,得意道:「二哥,幸不辱命!」
瑞王爷眼睛有些发红,艰难地朝他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马车上,压根儿就不朝齐王看一眼。
沈嵘早已迎上前去给赵诚谨拉开了车帘,二人目光一对视,沈嵘顿时热泪盈眶,一骨碌先跪在了地上,「世……世子爷……」
「世子爷?」
「瑞王府世子爷?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围观的百姓顿时轰然,同时也愈发地好奇,齐齐地睁大眼睛,探着脖子盯着马车的方向。很快的,便有个青色削瘦人影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少年人有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不急不慢地朝众人扫了一眼,目光最后落在门口的瑞王夫妇身上,眼睛里顿时孺慕与欣喜,「父王,母妃——」
俊秀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瑞王夫妻面前,两膝一弯正欲行礼,却被瑞王爷一把托住,「我的顺哥儿——」
一家人抱头痛哭,许管事赶紧上前劝说,一边招呼着护送的侍卫进府小憩,一边将瑞王一家劝进府。
三年多不见,赵诚谨已经从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变成了青涩中带着些稳重的少年郎,可瑞王妃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了面倒先哭了个痛快。瑞王爷心中也是又心酸又欣喜,眼泪犹如泄堤的洪水哗哗地往下淌。
一家人互诉衷肠后,赵诚谨终于忍不住低声问起平哥儿来,「父王,平哥儿人呢?」
瑞王爷脸上有些尴尬,瑞王妃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把赵诚谨拉到一旁坐下,柔声道:「平哥儿在城外的庄子里住着,过些天娘亲带着你去看他。」
赵诚谨见她绝口不提平哥儿的腿,心中愈发地难过,想了想,便不再追问,转而挤出笑容语气轻松地说起离别后的种种,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荔园里的陈设还一如三年前,就连房间角落里的猫窝都还在,赵诚谨的眼睛微微发酸,他好像又看到了雪团扭着屁股在屋里打滚的样子了。
物是人非,早先伺候他的丫鬟们嫁人的嫁人,离府的离府,几乎已经无人剩下,唯有沈嵘还在。他个子高了很多,依旧很瘦,话也不多,但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沉定,看到他的时候,赵诚谨的心也会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
「沈嵘,」赵诚谨忽然叫住他,低声问:「胡御医当初给平哥儿开的方子可还在?」
沈嵘一愣,脸上有一丝古怪,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世子爷要那方子做什么?」
「我在云州的时候住的那户人家姓孟,孟大叔擅长治跌打损伤。我想写信去问问他,若他能治自然最好,就算不能治,大叔还有师父。」
沈嵘的脸上愈发地古怪,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道:「要不,世子爷还是去问问王妃?胡御医开的方子都是她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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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职当贵妻 卷二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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