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三舅舅最是通透开朗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想不开什么去自杀的。
还有一件事情很蹊跷,门口的护卫为什么会拦着报丧的人不让其进门?若不是周嚒嚒恰巧出门,那人怕是还进不来。
府里的护卫只听四叔的,也就是说四叔在拦着报丧的人……新荷不傻,如此这般一想,一切的疑问便隐约有了结果。
她紧抿着嘴唇,喉咙发紧。四叔大概是查清楚了顾家和秦家之间的事情……那为什么没告诉她?不是提前都答应了,一有结果会立马说的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新荷心里难受的很,不仅仅是因为三舅舅的死,还有四叔的不信任。他在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下,还瞒着自己?
自己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她。
「夫人,您怀着孩子,不能去瞧……秦三爷。孩子会受不了的。」碧水、碧蓝紧扶着新荷的手,低声相劝。
「我知道……我都知道……」新荷哽咽着开口:「我不近前去,只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你们不知道,三舅舅他对我有我好?我小时候不大爱说话,性格也害羞腼腆,在外祖母家总被几个表姐妹欺负……只有三舅舅他从来都是维护着我。」新荷在说前世的事情,由于她的重生,本该活的好好的三舅舅却……内疚和悔恨快把她淹没了。
「三舅舅对我极好,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第一个出来帮忙兜着的总是他……」
周嚒嚒在后面跟着,眼圈也红了。她是秦家的家生奴才,后来随秦氏去了新家,目前又在顾宅……她对秦家的感情是很深的。
「夫人,您不能再哭了……对腹中的小少爷不好啊。」慧敏面容焦急,夫人的情绪这么激动,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行人刚走到第二进院落,虎子迎面就走了过来,见面先跪下行礼,恳求道:「夫人,您确实不能去秦府……主子马上就回来了,您等一会吧。」
新荷指尖发颤,一想到她预测的真相,气的说话都哆嗦起来:「你主子呢?他在忙什么?」
「主子去早朝了……」虎子低头回道。
「……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必须等到他应允吗?你还真是当的好差事,连我也要拦了。」新荷气的厉害,胸口起伏不停。
「奴才不敢!」虎子磕头,他不能讲什么。就是有话也该是主子和夫人说的。
「你让开。」新荷往旁边走。
第二进的护卫、小厮「呼啦啦」地跪了一片……
「你们……」新荷眼泪流的更急了。
这些人都在跪着磕头,目的就是不让她离开顾府。
像什么样子呢。
碧水单手抚着新荷的后背,怒斥道:「都起来,快搬椅子过来让夫人坐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新荷挥手打断了。她闭了闭眼,觉得累极了,转身往回走。
有这些人拦着,她今天无论怎样都是出不去了。
虎子见夫人进了「秋水居」,才挥手让众人都起来。他苦着脸到大门口去等主子。
半晌午时,太阳渐渐毒辣了。
巳时一过,顾望舒着绯色官袍到了大门口,下马后,有护卫接了缰绳。
在路上时,他已经听韩易说了事情大致的走向。
「主子,夫人这会很激动……」虎子上前,低声和他说起适才发生的事情。
顾望舒的俊眉越皱越紧,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和巧合了……他竟然没防备到。
「秋水居」安静到了极点,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新荷红肿着眼睛坐在长塌上发呆。
外头传来小丫头通禀的声音,顾望舒挑帘子进了屋。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进西次间,去拉新荷的手:「荷儿……」
以碧水为首的几个大丫头见此情形,都屈身行礼,退去了庑廊下。
新荷不搭理他,把手抽出来,起身就走。
「荷儿,你慢点。」小妻子的动作太猛了,顾望舒看的心惊肉跳,「……孩子要紧。」
「孩子孩子,什么事情都会提到孩子,在你心里就只有孩子,那要我干什么?」
怒火来的没有理由,一点即燃。
「你怎会如此说?没有你、哪儿来的孩子?」顾望舒面无表情,他开始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模样。
新荷摇摇头,不接他的话,直接说道:「四叔,三舅舅去世了,我要去奔丧……」
小妻子的神色太不对劲,顾望舒不敢想她知道了多少,轻声开口:「你怀着孩子呢,不能去。」
「我不近前,只远远地看一眼。」
「不行。」
「为什么?」新荷抬头看他:「四叔,顾家和秦家的事情你都清楚了吧?怎么没和我说?」
她的语气很笃定。
「三舅舅死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老实告诉我吧。」
顾望舒没说话。
新荷很坚持,眼珠不动地盯着他。
很久,俩人僵持不下。
新荷是铁了心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顾望舒拗不过她,叹息一声:「你要听的话,先坐下来吧……」说话间他上前一步,去搀扶她。
新荷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手,坐在了拔步床上。
顾望舒闭着眼睛,他不能忍受小妻子的淡漠和无视。
「荷儿,你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声音失落、低沉。
新荷怔然,整个胸腔都充斥着酸涩。她硬下心肠,扭转头,只当没听见。
顾望舒侧身站立,透过槅窗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很孤寂又怅然。
微风里夹杂着花香,轻轻地吹进屋里,沁人心脾。
顾望舒走去长塌前,给自己满了盏茶,刚喝一口,就放下了。这应该是侍女们给小妻子准备的蜂蜜红枣茶,太甜了,他受不了。
阳光很耀眼,能模糊看到七彩的光线。顾望舒仰视了一会,觉得刺激的眼酸,转身回望新荷,「秦家是顾家的仇敌。当年,因为生意场上利益的纠纷,李荣联合秦朗一起灭了顾家满门……李荣是主凶,秦朗是帮凶。」
「事情明朗之后,我和秦朗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我找的他,主要想了解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二次见面就在昨天傍晚,他问我要怎么样才会放过秦家?」顾望舒顿了顿,看向窗外,「……灭门之祸,自然要血债血还。」
新荷心神俱震,真相比她平日想象的还要残酷。
顾望舒自嘲地开口:「你不理解或者觉得我不近人情都没有关系……只是,父亲、母亲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他们不能白死。」他本来没想过要隐瞒,这种事情也不是说瞒就能瞒住的……然而,合适的时机还未等到,秦朗就死了……一切都朝着失控的边缘开始了。
新荷淡淡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是人之常情。
她浑身发冷,眼眶慢慢又红了,然始终说不出让四叔放下仇恨的话。
世人常说的命运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她嫁给了四叔,外祖父一家却杀了四叔满门……
「荷儿。」顾望舒一直注意着她,声音发涩:「……对不起。」一边是夫家,一边是至亲外家,她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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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那些年 卷四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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