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见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人,郑氏族里下场秋闱的回了客栈以后都赶在这里安慰郑夫人。郑香盈分开众人走了过去,瞧着郑夫人脸色苍白,一双黑色的眼睛在瘦削的脸色显得更大了些,她神情有些呆滞,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额头上包着的白色纱布格外的显眼。
「母亲,我回来了。」郑香盈走上前低声在郑夫人耳边说了一声,郑夫人蓦然抬起头来抓住了郑香盈的手:「香盈,你父亲呢,你父亲在哪里?有没有跟着回来?」
郑香盈难受的看着郑夫人的脸,眼泪珠子瞬间便滴落了下来:「父亲现在停放在义庄,六伯父守在那里呢。母亲先好好歇息着,明日咱们一早起来便将父亲送回荥阳去。」
「不!」郑夫人尖叫一声,全身都在发抖:「我要去见他,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郑香盈有些为难,郑夫人现在这情形,怎么能让她继续受刺激?不如到客栈里安安稳稳歇息着,明日好一早起来赶路。这时旁边那些郑氏子弟里有人说话:「咱们一起陪着弟妹去见见信诚也好。」
说话的人看上去有些不像善类,一脸奸猾的模样,留着小胡须,表情似乎有几分哀恸,可郑香盈却觉得他那神色都是装出来的一般,假得就像是在脸上贴了一张纸。郑氏其余子弟也纷纷附和:「可不是这样,该去瞧瞧!」
一伙人拥了郑夫人去了义庄,此时天色已晚,义庄里头已经掌灯,停尸房里的郑信诚被灯光照着,脸色似乎比白日更显得青白了些。郑夫人由鲁妈妈扶进屋子,站在门口眼泪汪汪的瞧着郑信诚的尸身,似乎不敢相信他已经离世了一般,忽然她猛的走上前两步,扑到了郑信诚的尸身上边,抱着他痛哭了起来:「信诚,信诚,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郑氏几房来下场参加秋闱的人见着这情景,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围在郑信诚的尸身旁边劝郑夫人:「弟妹,莫要太伤心了,节哀顺变。」
郑香盈穿着一件白色衰衣,站在郑夫人身边,心中虽然悲戚,可眼睛却不住的往那十来个郑氏子弟身上打量,方才那个提议的人是不是三房四爷?自己瞧着郑夫人有些神情恍惚,本想让她好好歇息,可他偏偏怂恿着郑夫人过来义庄看郑信诚的尸身,究竟是何居心?
是不是他做下的手脚?郑香盈脑子里边不住的在想着这个问题,可她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指证他,只能将这个问题埋在了心底里边,扶住了郑夫人,轻声安慰她:「母亲,咱们先回客栈去罢。」
「不,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父亲在一起!」郑夫人双手紧紧抱住郑信诚的身子,嘴边露出了一丝凄然的惨笑:「我与你父亲是说好了的,我们总会要在一起。现儿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我怎么能不陪他!」
郑香盈张嘴望着郑夫人,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惊奇,她真没有看出郑夫人与郑信诚竟然有这么深厚的情感,不是还有个王姨娘与杜姨娘吗,郑夫人为何还对郑信诚这般情深意重。
「香盈,你回客栈去罢,你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宜熬夜。」郑信晖在旁边见着郑夫人说得坚定,摇了摇头,这位弟妹也实在太执着了些:「你母亲有贴身妈妈陪着,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郑香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与母亲在一起。」来的路上经历了马车遇险,她真不放心让郑夫人单独留下来。或者马车遇险真是一个意外,可偶然里却有必然的因素,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
「你……」郑信晖看了看郑香盈,见她一双眼睛灼灼有神,不肯退让半分,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就依着你罢,只是这在义庄过夜……」
义庄,停放棺椁的地方,有些人客死他乡,或者是亲属还未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葬,就会将尸首暂时寄放在义庄,所以郑信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义庄实在不是一个适宜休息的场所。
郑香盈望了望郑夫人,咬了咬牙:「多谢大伯父关照,香盈会一切小心的。」
「得得」的马蹄声不疾不徐的响着,洛阳城外的官道上有两匹马并肩而行,赶路的人似乎并不着急,仿佛在游山玩水一般,马儿走得甚是缓慢。
「师父,为什么咱们不跟他们一起回荥阳?咱们不就是去荥阳调查郑家的吗?」杨之恒抬头看了看天边。夕阳已经快沉下去了,只有一抹暗红的余晖照着山上的树木,让起伏的山岚也披上了一种暗红的颜色。淡淡的白色圆弧已经出现在天空,很快那淡淡的颜色便越来越明亮,挂在乌蓝的夜空里格外显眼。
「之恒,你为何对那位郑小姐的事情如此上心?」焦大偏头看了看杨之恒:「素日里玥湄郡主跟在你身后,就像一根小尾巴似的,可你偏偏又不怎么搭理她。」
杨之恒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好半日才瓮声瓮气道:「师父,我哪有上心?只是觉得她与她母亲,孤儿寡母的十分可怜罢了。」
焦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恐怕你觉得她与你身世有些相似?」
杨之恒望了焦大一眼,扬声道:「师父,你也总是鼓励我,要我快快长大,今日你也与郑小姐说了同样的话。」
「这又如何?为师本来便是对你们寄予厚望而已。」焦大伸手将杨之恒的马头拨转了一下:「我瞧着那郑夫人的性子,今晚恐怕要让郑小姐陪她住在义庄呢。」
听了这话,杨之恒呆了呆,他将马调转了过来,双腿一夹马肚子,扬鞭打马,飞快的往洛阳城那方向冲了过去,夜风吹起了他白色的衣裳,就如船只上鼓胀的风帆一般。焦大看着徒弟的背影,哈哈一笑,抓紧了缰绳也跟着追了过去。
夜已深,十五的月色分外的明亮,又圆又白的挂在了树梢,如水般的月华笼罩着大地,走在这淡淡的月华里,一切都那么有诗情画情。但是在这样的月色里,郑香盈却始终感受不了诗一般的情调,她拿着一篮子钱纸匆匆走在义庄的路上,心里头还是有些害怕。
树上忽然传来「嘎」的一声长叫,一只寒鸦振翅而起,头上飘落了几片树叶,郑香盈站定了身子,不敢再往前行走,前世看过的鬼片全都涌现在眼前,僵直行走的僵尸,长着獠牙的吸血鬼,仿佛在她面前纷纷跳来跳去。她握着篮子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差不多没有握稳手中的篮子,哗啦一声便要掉到地上去。
投在地上的树影不住的摇动,里边忽然蹿出了黑色的一团,郑香盈吃了一惊,手中的篮子终于滑落,她站在那里出了一身冷汗,迟缓的将脑袋低了下去,望着那落地的黑影。
那黑影弓起了脊背,尾巴竖得老高,懒洋洋的发出了「喵呜」的声音。见郑香盈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那只猫似乎失去了戏弄她的心情,转过头去无声无息的跑开了,步履轻盈无声无息,让郑香盈的心噗噗的跳得更快。
弯腰从地上捡起篮子,郑香盈慢慢挪着步子往义庄里边走。郑夫人非得要给郑信诚烧钱纸,她迫于无奈只能出去寻了一圈,见着有一家寿衣店正在打烊,不管人家欢不欢喜,挤了进去买了一篮子钱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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稼妆连城 卷一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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