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四年,新帝萧泽拿宫中用度开刀,先将原皇商沈家撤职查办,沈家掌家沈唯一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以勾结内庭宦官抬高物价供奉宫中而入罪,宅子商铺财产均被没入官中,连祖宅也未能幸免,显赫一时的皇商沈家就此败落。
其次开始大幅缩减宫中用度,从皇后至妃嫔,身边侍从裁减至一半,宫中更一次性遣嫁宫女五千人,后宫中各处人事变动,原宫中采被锁拿查办,从居处搜出的所有财产均没入萧泽私库,连尚宫局也有变动。
等到在山居闭门读书的沈嘉元得知这一切,赶到城里之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他原只当沈唯一带着红姨娘在别院居住,哪里知道连沈唯一的别院也未能幸免。
他从邻里打听到的消息是,当日官差前来将沈唯一锁拿,院里居住的有卖身契的下仆皆抄入官中,早已发卖,红姨娘这种半主半仆又无身契的却直接从院中驱离,不知所踪。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谁能想象得到显赫一时的沈家败落的真正起因,只是因为沈唯一纵容妾室宠爱庶子,不肯严加约束,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恶果。
沈嘉元费了一番功夫,却始终不得门路见到沈唯一。
某一日他路过封丘门大街,不意竟走到了半闲居,呆呆在门前立了一会,正欲扭身离开之时,却瞧见何氏挽着个已经显怀的少妇从半闲居出来,竟然是容妍。
两人皆是一愣,容妍似乎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沈嘉元,沈嘉元也不曾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容妍。
当初二人相识的时候,万不曾料到会有今天的结局。林保生大仇得报,何氏对容妍感激不已,好几次提起此事,都被容妍温声制止:「阿娘,我也是阿爹的女儿。」
无人之时,何氏倒不制止容妍这称呼,但凡还有别人,她便不许容妍如此称呼。
「沈大郎来此做甚?」
何氏挽着容妍的胳膊,目露警惕之意,生怕沈嘉元因为沈家败落,而迁怒到容妍身上,有什么动作。
容妍拍拍何氏的手安抚她:「阿娘,沈大郎不是这样人。」找她寻仇也不至于寻到林家门上来。
沈嘉元苦笑。
他甚至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只是无意识走到这里来的。
容妍见他穿着简朴,又听说他已经随其母去了乡下庄子度日,瞧他面有焦色,便猜是为了沈唯一之事,也只提点他一句:「你阿父并无性命之忧,再过几个月大约能放出来,你且回去罢。」
萧泽抄了沈家只为求财,有了沈家世代积累的财产,大大的充盈了他的私人小金库,哪怕瞧在这些财产的份儿上,沈唯一也不会没命。
更何况,他这只是好比切下来大梁脸面上一颗青春痘的力度而已,切了就切了,却没有见血的意思。他真正想要挑开的,恐怕是整个大梁朝局之中隐藏着的一个个大脓包,腐烂肿胀。
沈嘉元躬身抱拳:「多谢郡主!」
待他走出去好几步,听得身的那母女俩的对话。似乎是何氏在埋怨她:「阿妍也太好心了……」
他脚下不由放慢,连呼吸也几乎要屏住了,才听得她居然低低替他辩解一句:「阿娘,阿爹的事儿原就不怨沈大郎,他只是被庶弟给带累了而已。」
罪魁祸首已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沈嘉玉在万红阁挥霍完了身上的银票以后,被万红阁老鸨赶了出来,那时候沈唯一的别院已经被查封,他如今已经是城北乞丐群里的一员了。
沈嘉元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初到庄子里安顿下来,姜氏便将他叫去训话。
「你阿爹一生精明,临了坏事就坏在了妾室庶子身上,这教训足够你谨记在胸,此后定要谨守门户,严加教导子孙,且勿重蹈覆辙!」
沈嘉元连连称是。
姜氏又安慰他:「其实此事闹开了也好,沈家树大招风,世代累积,钱财已经足够,可是人心贪婪,二郎又是那种性子的,便是现在不坏事,将来也会拖你的后腿,还不知道能闯出什么灭族大祸来呢。也许你半生奔波,最后就要坏在那等小人手里。如今却是最好,不但将二郎踢出门去,以后你再做什么事情也有成算,不过是先蜇伏二三年,阿娘手里还有资本,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来重新打算也不迟。」
沈嘉元有时候觉得,怎么阿爹说起来半世精明,要说看的深远透彻,实际上却连阿娘都不如。
他由是将心落到了实处,踏踏实实在庄子里住了下来。
时间忽忽而过,八月头上,沈唯一终于从牢里放了出来。沈嘉元早得了信儿,前去牢门外接他,待见得他身形佝偻,倒似这大半年的牢狱生活让他老去了十几岁,并非是身体上的,而是精气神大不如前。
他的头发倒也未白,可是那种颓丧到了极致的,完全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似乎连肩膀都无力抬起,只能任其垮着的状态,走起路来脚步迟缓,说他老了十几岁,可真没有妄说。
沈嘉元带他去了一家极好的客栈,叫了热水来令他沐浴梳洗,又将带来的衣服令他从内到外全换了,却是意外的合身。
沈唯一抚摸着上面的针脚,感慨非常:「这是……你阿娘的手艺吧?」
沈嘉元点点头,见他似乎低头使劲揉了下鼻子,复又抬起头来,有几分茫然道:「我们一会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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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窝市井 卷四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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