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被这父子俩给弄的心火上升,又到了绝经期,许是年轻时候太过克制,所有的脾气到了更年期便开始了大爆发,现在发展成了看不到楚老将军,便疑他是不是在书房里蓄养美妾,将他身边所有丫环全打发了,又疑心是不是蓄了娈童,于是府里的清秀小厮们也一个都不见,侍候老将军的全是他身边几十年的亲卫,老胳膊老腿替他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眼缝里看到了楚老将军,那刻薄话儿便往外冒:「哟,将军这提议也不错。家里请了再多贵女来也是枉然,你提的这地方想来你以前常去吧?你这是三郎离家出走还不够,是想将他安顿到妓院里去?」
楚老将军年轻时候倒真是个火爆脾气,如今回家养老,不止在朝堂上心如止水四平八稳,便是待无理取闹的楚老夫人,那也是宽和大度,只管陪着笑脸说好话:「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我这辈子哪有功夫去那些地方?你这是想岔了。我想着,不若将三郎送到林东书院去,能进东林书院的,必然是家世不差的女子,时间久了说不定他也能碰上个中意的,到时候你我只等着喝喜酒抱孙子了!」
楚夫人一愣,虽觉得这主意不差,却又戳着了她另外一个心结:她好好的儿子当初若是好生培养,也不是如今这般模样。不体贴亲娘不说,还是个不懂风情的木头。
「楚大将军今儿这是怎么了?早些年倒不知道让阿钺去书院读书,如今这个年纪了,倒想起来让他去书院做学子,一把年纪难道要跟丁班的小毛孩子一起上课?」
楚夫人也是东林书院出来的,自然知道东林书院的课程有多繁重,而自家儿子肚里有几两墨水,她还是大致知道的。
让摸惯了兵器的三郎去书院学弹琴画画,这不是让打铁的去卖豆腐吗?力道专业完全不对口!
楚老将军笑的得意:「谁说我儿只能去书院当学子?难道当个射御课的先生不成?」
这倒完全可行!
楚夫人近来一肚子燥火竟然奇异的被楚老将军这个提议给抚平了,难得给了老将军一个笑脸儿。楚老将军趁热打铁,当晚也没有去书房,陪在楚夫人身边遥想当年,倒逗的楚夫人情绪渐缓,好歹和乐了几日。
至于东林书院的山长阎真,楚将军攻克起来毫无难度,当年剿灭海寇之时落到他手里的前朝大家的书画两幅,外加两坛陈年佳酿,楚君钺便如愿当上了东林书院的射御课的先生,而且所教年级都与阎山长特意商议过的。
听得这年轻后辈提起义成郡主带来的少女,阎真暗暗纳罕,但也知道楚老将军夫妻为了这幼子的婚姻伤透了脑筋,有心想成全楚君钺,自然大行方便之门。
楚君钺心愿得偿,临行之前一众护卫纷纷出主意。
楚六秉承一贯风格,向楚君钺建议:「既然少将军不想抢亲,不若以自己娴熟的弓马震慑林三娘子,教她生出敬服之意来,焉有不从之理?」当初他家水匪祖上就是被楚老将军以武力收服的。
连悍顽的水匪都能被武力收服,何况个娇弱的小娘子?
十一郎冒着有可能会被七郎八郎打成猪头的危险,奋不顾身的出主意:「瞎说!女儿家哪有被武力收服的?你当是你啊?被暴揍一顿就听话了?」他就常被七郎八郎揍,但从来没有屈服过!「女儿家都爱温柔,将军你顶好说些甜言蜜语,又小意奉承,教骑马弯弓的时候拉拉小手,亲亲小脸,搂搂抱抱,最后肯定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其余一众护卫想到楚三郎的面瘫脸跟生人勿近的冷厉气息,皆不抱希望的沉默了!
让少将军说甜言蜜语伏低做小还不如让他上战场杀敌来有胜算大呢!
这一条太有难度了!
偏偏十一郎不怕死,还要执着楚十郎的手现场教学,深情款款摸着十郎常年练武的爪子,放柔了声音赞美:「小娘子这手嫩的跟豆腐一般,让阿哥来摸一摸!」东南沿海,情哥皆称作阿哥。
楚十郎一个哆嗦,其余护卫皆觉得全身汗毛直立,都忍不住抖了抖。
十一郎自觉还不够打动人心,继续表演:「小娘子这小手嫩滑如脂,想来身上定然温香玉暖,阿哥这心里啊痒痒的厉害,不若让阿哥也摸一摸……」说着将禄山之爪袭向了楚十郎的前胸。
楚七郎捂着肚子笑:「你这是十八摸吧?」哪有对待良家女子是这样儿的?
楚十郎一张脸涨的通红,抬脚便将十一郎给压趴下了,十一郎惨叫连连,七郎八郎一哄而上,将他饱揍一顿之后,还是八郎靠谱,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主子,三娘子既然拒了亲事,又与那邬家小郎订了亲,你倒不必一开始就上赶着求上去,务必要让她知道你只是去当先生的。人都是这样子,越上赶着的便越是不待见,越不搭理的,便越是放不下。待她真对你生了情意,你再想法子击破她的心防,一举拿下美娇娘!」
不得不说,楚八郎的初衷是好的,也充分参考了男女情爱之中的心理防备,但是——他忘记考虑一点了,纸上谈兵易,真正下手难!
认真说起来,这帮少年郎其实都只是凭着本能给出的计策,不同于战时计划,对敌略有了解,实在是他们的年纪比之楚君钺还小些,又自小在军营长大,身边全是男子,对男女之情皆属于一知半解道听途闻的水平。
军中上年纪的兵痞也有,谈起男女之情来不外是「扒了衣服去困觉」这类最直接的行为;又或者是「摸着摸着那小娘子便动了情……」;再或者是「待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便成了我的人……那身子多销魂……」之语,全非正途。
如今自家主子要娶妻,便是绞尽了脑汁,也只能献出这类计策来。
——论青春期环境的正确引导性以及对性爱的认知。
这些人中,唯有十二郎与林碧落相处日久,原本最有资格出主意,只是他无功而返之后,被一众兄弟贬低,只道他出师不利,剥夺了他的话语权。他虽觉得众兄弟们出的这些主意都有些不靠谱,但兼于对楚君钺办事能力的信服,便也聪明的不再多嘴。
待楚君钺从东林书院回来,见得他颓废的表情,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问了一句,楚君钺只冷着脸不说话,面上殊无笑意,十二郎顿觉不妙。
十一郎那个没心没肺也跑来探问:「主子,你……将三娘子给办了?」他虽没有「办过人」,但老兵痞们都这么说,便也当是最容易之事。不过瞧着少将军这神色可不像啊?听说办完了人理应春风得意红光满面啊!
楚君钺瞪了他一眼,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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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窝市井 卷二 V第七十七章[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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