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铁匠铺,霍沉打开临街的铁门却没有做生意,而是径直到了对门大肉陈家里。陈家三口人正在忙活着从地窖里拿出猪肉,要支起摊子卖货了。
见霍沉进门,大肉陈笑呵呵的说道:「大沉,听说你媳妇有喜了,恭喜你呀!这么早就来给媳妇买肉吃了,桃子跟了你还真是享福呢。」
他这两句话正说到点子上,都是霍沉爱听的。欢喜地笑了笑,霍沉毫不谦虚的答话:「是啊,我家桃子有喜了,秋天就要生了,我可高兴呢。」
陈敏达已经知道娘亲跟桃子谈得不错,自己跟柳子的婚事八九不离十了,就忙着跟铁匠套近乎:「大沉哥,以后咱们既是对门,又是连襟,亲上加亲啊。如果你家头胎跟我家头胎是一男一女,咱们就定个娃娃亲,多有缘分啊!」
霍沉哈哈大笑,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神往之中。邱氏见他们都不往正题上说,就拎起一条里脊肉,捧到霍沉面前:「大沉哪,这块肉最好,拿去给桃子吃吧,不用给钱了,就说是大婶送的。」
霍沉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赶忙摆摆手谢了邱氏好意,把大肉陈父子俩叫道一起,说道:「我不是来买肉的,家里还有肉呢。我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敏达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了,柳子肯定特高兴。」
陈敏达双眸一亮,田柳一直嫌弃自己干活儿不利索,如果真有一个表现的机会,那他肯定要争取改变心上人对自己的印象啊,他一定要让柳子对未婚夫刮目相看。
「什么事啊,你快说,别卖关子了。」陈敏达着急了。
霍沉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记得那天跟城里赌坊的大少爷一起来的几个人不?」
「记得呀,有一个就是昨天的傅立,家里有一片果园子,现在也卖给你了。还有一个是杜家烧酒坊的杜宝柱,另一个胖乎乎的……我不认识,怎么了,他们会跟柳子有关系?」陈敏达疑惑不解。
此刻,霍沉心里有点小得意,虽然陈敏达在城里念过几年书,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得听自己排兵布阵。便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那个人叫冯满,是田家营的,就是桃子他们村。这家人不是个东西,仗着家里有十几亩地,有点钱财,就欺负桃子她爹。你知道我老丈人摔断腿的事吧?」
「知道啊,就因为这个,我才时常给柳子大骨头,让她回家熬汤的。」陈敏达怎么可能忘了柳子爹受伤的事,要不是因为这事,也许田柳就不会日日来帮自己卖猪肉了。
「就是因为冯家挤兑,不让老丈人在盖房班子里干活儿了,他为了抢活儿干,才从房顶摔下来,摔断了腿的。你想,桃子和柳子能不恨冯家吗?」霍沉也不着急,循循善诱。
陈敏达父子俩连连点头:「这事放谁身上也不好受,冯家太过分了。」
「所以啊,我是想,既然傅家已经倒了霉,估计冯家也好不着。如果他们家卖地,我就全都买下来,给桃子出气。可是,如果我去买,就怕他们家不肯卖。我想让你出面去买,我出钱,就算是你买下来,我又买了你的,气死他们。」大铁匠一边说着,一边就觉得挺解气。
「好哇,大沉哥,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心眼呢,厉害厉害!好,我看这事行,田家营的地离镇上不远,买了以后自己种就行,好事啊,爹,咱们家要不要买点?」陈敏达狡黠的眼神看向老爹,这功劳可不能让大姑爷一个人抢了去,自己这二姑爷也得出点力。
大肉陈慎重的想了想,点头道:「咱们家这些年攒了些银子,除了给你娶媳妇用,剩下的是想买地呢,只是一直没有人卖。若是冯家卖地,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买上几亩。家里能拿出来四十两银子,目前的地价是八两银子一亩,能买五亩,剩下的就都归大沉吧。」
双方谈妥,就分兵两路。霍沉带着桃子回了一趟娘家,暗中打听冯满家里的情况。陈敏达去了杜家烧酒坊,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件事。
最后,俩人一碰头,汇总出了他们两家的实情。杜宝柱和冯满都输了不少钱,但是杜家家底厚,烧酒坊是祖宗多少代传下来的产业,不用卖房卖地,家里的存款就够还债了。杜老爷子气的把杜宝柱的腿一棍子打折了,虽是在气头上一时冲动,不过确实也觉得这小子长着腿四处惹祸,还不如在家闷着好。虽然不挣钱,但是不败家呀。
而冯家就没那么幸运了,存款不够还赌债,只能卖地。冯满他爹舍不得,就拖了一天,谁知就这一天的工夫,冯满就被人剁了小拇指去。
事到如今,宜早不宜迟。本来大肉陈觉得姜还是老的辣,想亲自出马。陈敏达却坚决不肯放过这立功的机会,抢在老爹前头去了田家营,见到了正在跳着脚骂的冯满。
家里有人的时候,乡下人一般是不关门的,冯满家门口的两扇大门跟平时一样,开着一扇,关着一扇。陈敏达按照一般乡下人的习惯,径直走到了院子里,大声问道:「家里有人吗?」
「卡拉」一声,好像是碗碟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一个满脸怒气的妇人走了出来,不耐烦的朝着他摆手:「你是干嘛的?我家忙着呢,没空搭理你,快走快走。」
陈敏达也不恼,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婶,我是过路的,本想进来讨碗水喝。不过进来以后,发现你家的风水有点问题,就想提醒你们注意一下。」
「去去,我家没水给你喝,我们风水也没问题,快走,别在这添乱。」那妇人只看了他一眼,就懒得瞧了,迎着明晃晃的大太阳,也没看清容貌,没好气儿的嚷了几句,转身就往里走。
陈敏达眯着眼睛想了想,打算在火上浇把油:「大婶,我真没骗你,喝不喝水没关系。我是好心提醒你,这风水若不改一改,不仅是破财,只怕还有性命危险呢。」
他侧耳听了听,发现屋里没有动静,虽然冯家的人没有说什么,但是可以证明,他们在认真听自己的话。
他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唉!算了,好心没好报,又不打算挣你家钱,纯属因为碰上了,帮个忙,你家不领情就算了吧,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他转身就走,脚步却迈得很慢,竖着耳朵等着听身后传来声音。
「小伙子,你先别走,你是专门看风水的先生吗?看一回要收多少钱?」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陈敏达满心惊喜,却没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对面的老者。
没等他说话,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先说了:「哎,你不是大肉陈家的儿子吗?我前些天还在你那买过肉呢。」
陈敏达心中暗笑:原来认得我,那就更好办了。
「老丈,您说的没错,我是大肉陈的儿子,不是专门看风水的,也不收钱。只不过是因为我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喜欢读些《易经》之类的书,对这方面有点研究,本来今天只是想进来讨碗水喝,没想到一进门儿就看到了煞气,这才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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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成 卷二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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