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雪低声斥道:「敢议论主子、甚至天子,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还是活腻了,嫌自个儿的命太长?」她没有显露出真实的情绪,语气淡凉。
「晴雪姊……」玉莲弄不清楚她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些忐忑不安。
「这话你只有跟我说吧?」何晴雪缓下脸色,不忍再吓她。
「是,这种话我如何敢与他人谈论?听到的时候,因为害怕,连声音都没敢发出半点……」玉莲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事严重起来可是会掉脑袋的。
「府中可是很多人在议论此事?」何晴雪问。
「不清楚,我只听人说过一次。」玉莲老实回答,「说这话的两人不知道我趁休息时窝在针线库房里间打瞌睡,其实我并没有睡沉,当值的碧儿见她们来取线,嚷着内急便要她们等她一会儿,然后就急忙跑出去了,并没告诉她们我在库房里间,所以她们大概以为四下无人,才大着胆子聊了起来。」
「可知那两人是哪处院所的?」何晴雪细问。
「不知道,我本欲起身出去,可仔细一听话头不对,怕被她们发现了,就不敢动弹,继续窝在里间,事后也没敢跟碧儿提起,所以也不好跟碧儿打探她们是谁,只听声音陌生得紧,应该不是与我时常往来之人。」偌大的王府,不可能个个相熟,许多人只偶尔打个照面,连话都不曾说过,所以玉莲是真的不可能光从声音辨人的。
「罢了,那些嚼舌之人若不珍惜自己的脑袋,咱们也无须替她们担心,至于你,再不可对他人提起一个字来,无论事实与否,这些都是该避忌的事。」
何晴雪告戒着玉莲。
「是,我知道,晴雪姊放心。」玉莲点头,「这些话也只敢跟你说说,旁的人我是信不过的。」
「谢谢你,玉莲。」何晴雪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晴雪姊这是谢我什么?」何晴雪这一谢,玉莲只觉莫名其妙。
「我没能带着你一块儿来到芳园,你却还是像从前那样待我。」玉莲大可以不跟她说这些的,之所以对她知无不言,是因为玉莲仍信任她,认为自己仍是她的耳目,有必要将知道的所有消息告知她,这要是换作其他丫头,怕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何晴雪是真心的感谢玉莲。
「我明白晴雪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带我一起来芳园的。」玉莲笑得很甜,「晴雪姊待我的好,我怎会不清楚?我可是把晴雪姊当自己亲姊姊一般看待的。」在王府里不缺精明厉害的人,人人都想出头,难免使绊子,或是得了机会就踩着他人往上爬,没有几个是可以真心相待的。
何晴雪时常帮她,有功也总不忘拉她们这些婢女一把,更是从不曾要求她们替她做任何难为的事,也不曾意图索讨恩情,所以她不管为何晴雪做什么,都是自己情愿的。
「那我更是要谢谢你能如此体谅我了。」何晴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晴雪姊,你再这样客气就太见外了。」玉莲低嚷。
「好,不说这些了。」何晴雪松开手,「你快回去做事吧。」
「是,晴雪姊可得记得,得空时来跟嬷嬷问安。」
「好,我会的,你去吧!」
何晴雪与玉莲步出凉亭,分头离开。
转身向着芳园走的何晴雪现下心里总算是明白的了,想来方才玉莲告诉她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与她本来猜想的兜在一块儿,就完全合理了。
偶尔何晴雪想起那只荷包,便会将其取出,摊开红布看看,想不明白为何有人要专程送这几颗雁喙实给她。
却没想到,过了数日后,玉莲竟又送来了一只模样相同,内容物同样是几颗雁喙实的荷包交给她,而这回据说是送到东门守卫处转交予她的……
「晴雪。」善清来到厨房,唤了站在磨子前的何晴雪。
「你怎么来了?」何晴雪因想着事而有些出神,听到善清的呼唤,回头问道,「这会儿不用陪着主子?」
「主子困顿,想要睡一下,我便出来了,到后院见孩子们跟樱儿她们玩得好,索性就上你这儿来了。」善清走向她,看见她正在磨雁喙实,「你磨这东西要做什么?」
「方太医曾替主子诊脉,说是可给主子用些雁喙实,让主子胃口好些,已有些日子没做了,今日苓卿告诉我主子想吃甜薯红枣羹,正好能以雁喙实为芡,所以我在将雁喙实磨成粉。」何晴雪回道。
「我光听着就觉得嘴馋了起来。」善清看向另一侧,见洗好了的甜薯及红枣,便道:「我来切甜薯、剥枣核吧。」
见她要迈开步,何晴雪叫住了她,「善清……」
「怎么了?」善清回身,见何晴雪神情有些不对劲。
「方才磨着这东西,突然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何晴雪索性把心里琢磨着的想法说与好友听,「约莫十天前玉莲来找我,说是有人交给西门守卫一只荷包,指名要给我,那只荷包颜色及纹饰都挺独特,但我不曾见过,打开一看,里面用红布包着几颗雁喙实,就再无其他。你说,为何有人专程给我送来几颗雁喙实?」
善清想了想,「这的确不太寻常。」
「昨日玉莲又来找我,再交给了我一只模样相同的荷包,里面仍是用红布包了几颗雁喙实,那个将荷包托门卫转交的人,不待门卫说要唤我出去一见,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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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王劫心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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