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行动不便,容嫣和虞墨戈去给英国公和老夫人道别。徐氏嘱咐了她几句,容嫣一一应下,二房和三房便来送她们。
出门前,容嫣拉着孙氏道:「本要带二嫂一起去的,不想二少爷回来了,这是好事,可往后段日子便要二嫂打理大房了。」
「倒还与我客气,你啊,照顾好自己最重要。」孙氏含笑,看了眼容嫣的肚子。容嫣目光随去,也低头看了眼,笑了。拉着孙氏的手伏在她耳边道:「二嫂,二少爷回来了,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这话声不见大,却也让孙氏身边的虞抑扬听了个清楚。孙氏看了眼夫君,脸竟红了。
虞瑶和吴奚也来送他们,吴奚倒是想开了主动与母亲亲昵。然虞瑶则还在气头上,不理她。以姑奶奶这脾气,瞧样子可有得吴奚受了。不过这事还是如容嫣昨日所言,她既然选择了,便要承担这个后果。况且,有了利益的牵扯,容嫣已经没办法再正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了……
去宛平的路上,有乔嬷嬷照顾着,宁氏让儿媳和儿子同车。他到了宛平马上便要走,夫妻能多聚一刻便是一刻吧。
容嫣靠在丈夫怀里,只觉得这条路很长,长得把他们就这么分开了,而又短得他们只剩这片刻相聚……
昨夜,他们又谈不尽的话,而眼下,他们谁也不言语半句。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大伙终于到了宛平……
进别院的那一刹,容嫣有种记忆穿梭的感觉,恍若一切又回到了初始,她只是那个来履行契约的人,偷偷摸摸,小心谨慎,明明激动不安,却又心怀期待,原来那个时候她便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只是她不清楚而已……
真想再重新来一次,这样他们便不用分开了。
可结果是——虞墨戈把别院的一切都安置好后,便要准备离开了。
宁氏皱眉道:「天都黑了,再留一夜又怎样,何必这么赶。」她心疼儿子和儿媳。
虞墨戈淡笑,沉静道:「明个一早得去兵部领调令,随后还得入宫面圣,只能今晚回去。」
「母亲,让他去吧。」
容嫣莞尔劝了句,没流露出一丝的不舍和难过,云淡风轻,好似他只是要去一趟都察院,稍后便回一般。
表情真的可以掩饰?虞墨戈目光落向妻子的手,她紧握的拳出卖了她。
那拳居然可以那样紧,紧倒纤细的骨节挤压着血肉,要冲破这双白皙柔弱的小手;紧倒他觉得他攥紧的是自己的心,紧得发疼。
他想握住她的手,安慰它,抚平它的倔强,可他怕沾上那双手便再不想分开了……
三人谁也不在言语,一时沉默。
宁氏再瞧不下去了,阖目摆了摆手,回前院了。
门开门合,突然窜出一簇毛绒绒的雪团,直直跳进了虞墨戈的怀里,是雪墨——
大半年不见,小家伙长了不少,它还记得他。雪墨毫无顾忌地黏在他怀里,用头蹭着他衣襟,喵呜喵呜地叫着,温柔得像诉说思念的情人。它把爪扣在他的胸口,眼睛水亮地看着他,眷恋和爱意不加掩饰的流露,无论分开多久,它都知道他喜欢自己。
它是他从路上捡来的,她也是他从路上捡来的。
容嫣觉得它便是自己,她在贴着他胸口撒娇……
她轻轻地喵呜一声,告诉他:我舍不得你;
喵呜——我会想你的;
喵呜——我可能真的没想象中那么坚强;
喵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喵呜——我爱你……
虞墨戈抚着雪墨顺滑的背,垂目道:「……我知道。」
他没抬头,声音里却是冷清的凉苦,和凄凄然的酸楚。
她最后的一根神经崩断,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拳朝他奔了过去,就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刹,他那通红的双目将她心刺痛。
她生生地把泪水忍了回去,那双本想抱住他的手改了路径,从他怀里接过雪墨。
「去吧,我会照顾好它的。你也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凯旋的消息。」她低头道。
他看着妻子扇动的长睫,淡淡应。「好。」
睫毛越颤越厉,惊慌失措,像被风雨摧残的蝶翼,努力,却找不到方向,无助得让人心疼。他手掌陡然扣住妻子的头,在她额前留下深深的一吻。
深到她发髻的金丝簪花嵌入他手掌的皮肤里,留下刻骨的印记……
他放开她,可她依旧抱着雪墨没抬头。最终连个对视都没有,他转身走了。
虞墨戈迈出房门那刻,雪墨蹭地从她怀里窜了出来追着他去了。怀里空空如也,它把她的魂都扯去了,追他去了……
容嫣抖着肩啜泣,直到虞墨戈出了云毓院的大门,她忍不住了,泪水急速滑落,过粉颊,经红腮,流至下颌处再聚,融为一体,摇摇欲坠……
泪尚有聚兮,人呢?
虞墨戈走了,夜长寒凉,心更凉。
人不在,她才知道她对他的依赖有多深,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软弱。刚刚穿来时的孤寂再次将她胁迫,它谑笑着扯扯她的衣角,挑衅地撩撩她的发丝,在这沉凉的黑夜中想要带她一起沉沦……
她想起当初容宅被盗,就是在这个房间,他问过她:「你怕吗?」
她当然怕。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小女人而已,她怕得手心冒汗,怕得脚软,怕得连连做了几日的噩梦……
不过再怕,她也挺过来了,可眼下,她挨不过去了。
不曾拥有便不会因失去而感伤,然因他,她拥有整个世界,故而她懦弱无比,胆怯恐惧。
在彻底沉沦之前,她起身,披了件衣服便朝外走,云寄匆忙为她提灯。小路清寂,灯光幽幽,容嫣去了前院。
乔嬷嬷还没歇下,方给宁氏送了药正欲出门。
「嬷嬷,母亲可睡了?」
容嫣轻唤,乔嬷嬷惊了一跳,赶紧拉容嫣进来。「刚服了药,还没呢。」她忧心地摸了摸容嫣的手,凉浸浸的。「少夫人啊,这夜晚天寒,你不歇下怎来这了,仔细冻着。」
容嫣浅笑。「睡不着,来看看母亲。」
乔嬷嬷光线下她微红的眼睛便也明白了,带她去了内室。宁氏最近恢复得很好,可夜里一凉还是忍不住想咳,睡不踏实。见容嫣突然来了赶紧唤她过来,关切道:「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容嫣看着宁氏,良久涩涩一笑,乖巧问:「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宁氏心下一紧,好不酸。越和儿媳接触她越发地喜欢她,喜欢之余也颇是怜惜。宁氏也是年幼遭难,她能理解儿媳没有双亲的彷徨无助,没人疼,也没人爱,什么归属感、安全感,统统都是奢侈,好像被这个世间抛弃了一般。而她也真的被抛弃过一次——她那曾被宁氏介怀的五年,如今成了疼惜的缘由。
不过她比自己聪明,她懂得珍惜身边人。
见宁氏沉默不语,容嫣有点悔了,觉得自己太唐突,于是笑道:「母亲原谅,我任性了。」
这怯怯的声音更让宁氏心软,她无奈摇头,温慈笑道:「墨戈不在,你不与我任性又与谁去。」说着,她拉着她上床。「快来吧,你不嫌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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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四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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