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二 第十五章

  秦晏之越想越深,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可最后都被冷漠代替。
  「兄长,可要我去点些吃的。」身后,秦翊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来,秦晏之猛然回神,看着弟弟淡笑道:「你饿了吗?」
  秦翊皱眉。「不是我饿了,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晏之笑笑。「没关系,我不饿。」
  不论韩氏做过什么,如何待秦翊,他从未迁怒于兄长。秦晏之喜欢这个弟弟,也并未因他庶出而怠慢,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他留在容嫣身边。
  「到了京城好生进学,我知道你往昔过得不易,不过以后都会好的。」
  秦翊闻言,没应声。秦晏之看着他,「可是还在想母亲的事?」
  「没有。」秦翊摇头。「只是想到嫂嫂了,每次出门她都会给我收拾行装,还会给我请平安福……」
  秦晏之怔住,默默错开了目光。母亲的事秦翊过得去,但容嫣的事却过不去。那毕竟是唯一给了他温暖的人,他把她当至亲。
  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秦晏之无措起身:「我去楼下走走……」说着,朝门口去了。
  就在推开房门那一刹,他僵住了——天井对面的房间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是因想得太久花眼了,可当她转过来时,他看清了,是她……
  容嫣,她怎么在这?
  和杨嬷嬷出门,方转身容嫣便觉得好似有束目光在盯着自己,她蓦然回首,只见二楼天井对面的房门「嘭」地一声关上。她怔了会儿,随即抬头,对面三楼虞墨戈正双手撑着围栏慵然地看着她,微眯的双眼噙着抹佻薄的笑,俊逸得让人不忍错目。见容嫣也在看着自己他唇角一勾,魅惑的薄唇翕动,溢出无声的两字:
  「等我。」
  容嫣会意,心登时扑腾起来,羞着绯红的双颊赶忙去了隔壁。直到见了容炀这颗心还未平复……
  二楼。
  秦翊看着退回来的兄长,纳罕道:「您怎又回来了?」
  「……没事,突然不想出去了。」秦晏之心不在焉道。
  秦翊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兄长,方要开口只闻楼上「嗵嗵」两声,虽不算大,但在这极安静的晚上也把足够把人惊一跳。兄弟俩互相望了一眼,随即楼上一片安静。
  被这一声扰得,秦翊竟忘了方才要说的话,忽而想起来再开口时,楼上又是一阵慌乱之声,没听错似还有半遮半掩的嘶叫,随着震动地板的一声巨响,总于平静了。
  秦翊噤声,望着兄长指了指楼上。秦晏之蹙眉,淡定摇头示意不要管。往来通州与京城多次,这客栈他留宿过,虽非官办却也是留了底管理极严,且客栈自有护院守卫。楼上是天子雅间,住的非富即贵,许是争执耍闹而已。不过他还是把随从陈寄唤来,让他陪着小少爷。
  他突然又想到对面……
  听闻容炀要入府学,容嫣应该是去送他,也不知道随从几人,想来不会多。顾虑彼此关系秦晏之没明言,唯是唤陈寄派两个随侍留心二楼……
  三楼。
  「三少爷,您没事吧。」九羽急迫问。
  虞墨戈冷目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刺客,摆了摆手。「没事。」说着又抬头看着对面黑衫紧裤的男子,淡笑道:「谢过陆参军,今日亏你发现得及时。」
  「少将军客气了,只可惜没留下活口,问不出到底是何人派来的。」陆延真收回手里的短刀,抹了抹血迹插回刀鞘。
  「问不出的,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着,给了九羽一个眼神让他把尸体处理掉。伸手请道:「陆参军,坐。」
  陆延真抱拳。「谢少将军。」
  连称呼都没变过,两人对坐,好似又回到从前。不管南征北战,还是任大同总兵时,陆延真一直跟在虞墨戈身边做他的参军,虽任武职实则文将,是虞墨戈运筹帷幄的智囊团。
  陆延真今年三十有二,看上去亦如往昔彬彬儒雅,连握刀都带着书生气。可方才他杀人的时候,眼里一丝怜悯都没有,手起刀落果断狠绝。如果不是经历劫难,虞墨戈完全想象不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军师竟然也会挥刀饮血。
  三年前旧案重翻,除虞墨戈外所有被牵连将士一律处决,包括陆延真。虞墨戈一直以为他不在了,然前世被围困虞抑扬带兵支援时,他在队伍中发现了他,才知他死里逃生,隐姓埋名周旋于辽东和京城的军队中,以山人名义出谋划策。
  他找过虞墨戈,以为可以东山再起,然见到拥香醉饮的少将军,每每都是失望而归。所以,这辈子虞墨戈先来找他了。
  「抱歉,为了掩人耳目只得把你叫到这来,没成想还是被人跟踪。只望不要牵连到你才好。」
  「无碍。」陆延真淡笑,「况且这人是冲着您来的,不是我。」
  他看了看地上,又问:「真的查不出是谁要害您吗,用不用我帮您……」
  「不必。」虞墨戈淡笑摆手。「有他存在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倒是能帮我时刻保持警惕啊。」
  果然他还是那个脾气。陆延真笑笑,不说什么了。而虞墨戈却凝神道:「虞晏清的案子定下了,可上次你帮我寻到的关于大同的证据,总觉得有些蹊跷。当初大同虽失守,可后来鞑靼已被驱除,为何皇帝如此动怒。参与在内的军将不少包括虞晏清,虽我为他顶了全责,但他依旧逃不了指挥失误,可为何只削我的职,只有我的部下将领全部处决。我怎么觉得不似处决,倒似灭口。而且只针对英国公府。」
  陆延真也察觉了,毕竟他也是其中一人。他目光描着手里的刀,思量片刻,摇头道:「不是针对英国公府,是针对您。您没发现被处决的兄弟,都是曾经跟你救过先帝的将士吗?」
  虞墨戈恍然。他二十岁那年,先帝御驾亲征被虏,是他金戈在握甲胄披身,带领五千精兵直捣天镇,借用地势出其不意大败鞑靼,迎回了先帝。因此大功,他不但升任大同总兵,并成了非公侯而获铁券的第一人。
  先帝极重视他,后来他替虞晏清顶罪,先帝也只收了他铁券并没降罪于他。怎奈一年后先帝驾崩,新帝继位,上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重翻此案,所以被牵连人统统获罪。
  「的确,难不成与先帝被虏有关……」
  虞墨戈看向陆延真,陆延真没应,但锐利的眼神中闪着肯定。他懂了,既然重生一次,他得给这些枉死的将士讨个说法。
  二人商议了会儿,见九羽回来陆延真也该走了,临行前虞墨戈捻着玉佩又道:「今儿请你来还有一事相求。虞抑扬回来了,辽东,你还得帮我走动走动……」
  容嫣嘱咐着容炀见到外祖亲人要注意的事,心里总放不下方才虞墨戈的话。他不会真的来找她吧,这楼上楼下这么多人,还有容炀在呢……
  算了,还是回去吧。劝容炀早些歇息吧,她匆匆离开,正赶上给容炀送水的小厮进门,一个急刹容嫣被漾出的水淋了一身,袄裙上下都湿了。小厮连连道歉,杨嬷嬷拉她出门,道先带小姐换衣衫,让云寄伺候容炀歇下待会来再换她,二人回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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