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娇娘惹不得 第二十七章

  这么忙的时候,人呢?
  疑问扩散,脚步沉重。
  这时,燕历钧也发现不对劲了,整个村落竟像是个空村。
  但荒废的村子,农作物怎么能长得这么整?田里不见杂草,作物没有干枯现象,显然它们被照顾得很好。
  奇异的气氚弥漫,燕历钧握住冉莘的掌心收紧。
  有外人进入,听见脚步声,黑狗汪汪叫得欢。
  越是靠近村子,冉莘越是感觉奇怪,就算现在不是农忙时分,大树下也会有几个妇人,一面拣着菜一面唠嗑,再不,男人摆上棋盘,厮杀一通……人呢?
  「我带路吧。」冉莘道。
  燕历钧让她走在前头,忍不住叮咛。「小心一点。」
  她点头,走到一户农家前面,朝门里头喊。「陆大婶,我是冉莘,您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
  她与燕历钧互望一眼,往隐壁走去,陆大婶家的墙是用泥砖推砌的,看不见里头情况,但隔壁的陈家是茅屋矮篙,能清楚看见里头。
  「陈大哥在家吗?我是冉莘。」
  同样的话喊过两次,依旧没人回应。
  陈家前院养着两窝鸡,饲料槽里有米糠,可见得有人喂养,燕历钧绕到后头,后院有两只猪,刚吃饱,窝在地上睡得打起呼噜,槽里还有没吃完的猪菜。
  燕历钧道:「进去看看。」
  冉莘犹豫片刻,点头。
  他们推开篱笆朝里头走,门没锁,屋里空无一人,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衣架上还晒着棉被,好像刚出门似的。
  他们里外转两圈,燕历钧意处地在墙上发现了一蝠画。「你看,这是你师父的八卦图。」
  冉莘点头,的确是,干卦、坤卦换了位置。
  燕历钧上前,拉开八卦图,图的后方是灰色泥墙。
  引起燕历钧注意的是,墙面上有一个凹处,冉莘与他对视。他从怀里职出柳叶玄铁,往凹处一摆,大小形状刚刚好能够嵌进去,燕历钧顺着柳叶叶脉摸去,在凹槽处用力往里推,半尺见方的墙面像扇小门似的,往外推开。
  他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钥匙的形状奇怪,头的部分是四分之一个圆球,圆球上头有洞、也有铁瓜勾,特别的是……
  「也是玄铁做的。」冉莘看出来了。
  他抚摸上头的圆球,发觉一边有柱状凹处、另一边有柱状凸起。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卡榫,而铁爪勾是用来固定的。四分之一圆球……假设有四把相似的钥匙……」燕历钧推测。
  冉莘想象四柄钥匙拼合后的形状,灵光闪过,道:「是某扇门的钥匙。钥影孔安在八卦上头。」
  「你怎么知道?师父教过你?」
  「书架上面的书,我刚才翻过,留有印象。」
  燕历钧再看一眼屋内方位,八卦图在屋里的东南方,带着解谜的兴奋,他拉起冉莘道:「走吧,去把剩下三把给找出来,你知不知道柳叶村有几户人家?」
  「十七户。」
  「好,我们一家一家找。」
  起头最难,后面的依照前面的线索,就容易得多。
  每到一家,他直击屋内的东南方位,他的推测并没错,只花一个多时辰,他们已经找齐四把钥匙,只是把村里逛过一回,那股不协调的诡异感觉更甚。
  就算是集体出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下人家,怎么会直到此刻还没有半个人回来?
  倘若他们是为了避祸而离开家门,可是每家每户都留有居住的生活痕迹。
  冉莘还想再等等看,却担心木槿和点点,考虑过后,两人从甬道往回走,经过密室时,她顺手取走那本记录钥匙的书册。
  点点和木槿还没有回来。
  直到太阳落到山的另一边,她们都不见踪影,若是在平时,冉莘不会太担心,木槿在这里住了几年,已经是老地盘了,能发生什么事?
  但这几天的经历让她放心不下。
  「我去找找。」燕历钧刚说完,又道:「别担心,昨天我在山里巡过一遍,没有北辽人的踪迹。」
  「我跟你去。」她隐隐不安,在家里根本坐不住。
  「如果她们回来呢?」
  「我给她们留纸条。」她提笔写下一行字,用杯子压在桌上,屋里留了盏灯后与燕历钧一起离开。
  夜里的山林有些骇人,但居住多年,冉莘并不害怕,有燕历钧跟在身后,心更定。走着熟悉的路,他们往狼窟前进,一路上,为了助她壮胆,燕历钧不停说话。
  「这里的生活好吗?」
  「不差。来到这里,我才晓得,女人不是只能琴棋书画、柴米油盐酱醋茶。」
  「学缝尸体,很骄傲?」
  「至少能够证明生命有价值。」
  燕历钧轻笑。
  冉莘道:「你在嘲笑我。」
  「不对,我在同意你。」
  「言不由衷。」她记得,他有多看不起自己。
  「是真的。记不记得欣儿?」
  「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当然记得,不久前才见过一面,她不认得自己,冉莘却记得她。
  「以前我以为她出来撒娇耍赖。没有旁的本事。可霍骥之后,猜猜她做了什么?」
  「她成为冀州传奇、大燕第一富商,她是第一个申请制船、进行海外贸易的商人。」
  「这么清楚?」
  「是。」
  「离开师父后,我在冀州住两年,『吴夫人』的传奇,就连几岁小儿也能说上几句。几个月前,吴府发生一宗命案,阮阮和『吴夫人』雇我过去验尸。」
  「那次我在啊,怎么没看见你?」
  「我们擦身而过,你没注意。」
  「所以你注意到我了。」
  「堂堂肃庄王,何等气势,想不注意都困难。」
  「为什么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他无语。对啊,叫他做什么?面对一个害了自己、却无法讨回公道的「敌人」,躲都来不及,还叫唤?疯了吗?
  燕历钧声音微沉,道:「你终究是怨了我。」
  停下脚步,轻轻转身,她对上他的眼。
  天已经全黑了,靠着目光,她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他的身影,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不同,他能够把她每个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我是认真的,对你,我不曾怨过。」不管是那件意外,或者童年时期的欺负,她就是无法对他发脾气,无法记恨于他,问她为什么,她也不知。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会是安享荣华的太子妃。」
  「我在缝尸体的时候,死者的亡灵常会停在我身边,同我诉说一生经历,他们说人生、谈遗憾,从他们的话里,我认知到不管是喜怒哀乐、痛苦委屈,只要经过一段时日沉淀,都会变得云淡风轻。」
  「既然如此,何必纠结计较,何必为那段拼尽喜怒哀乐?终究会过去的呀!」
  「我不懂朝政党争,却也明白在那件事里头,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差别是,我能大呼冤枉、博得同情,你却只能含恨吞下,认真说来,你比我更委屈。」
  一只巨手掐住他的知觉,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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