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婉就歪了头望着他,然后她忽然就笑了。
「哎,牛鼻子老道,」她语气轻松的笑着叫他,「要是我喝了这符水下去还什么事都没有,你待怎样?」
「不可能。」元妙真人沉着一张脸,语气极冷的说道,「还没有妖孽在我手里逃生过。」
又喝叫了一声:「妖孽,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拖延时间了。还不快将这碗符水喝了下去?不然贫道现下就打你一个魂飞魄散。」
「你不敢!」李令婉轻蔑的看他,「就你的那把破桃木剑有个屁用啊?杀人都嫌不够锋利。以往你故弄玄虚,旁人信你,我却是不信你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出来到处招摇撞骗说你是得道高人?得道高人就是你这个鸟德行?」
一番话只说的元妙真人三尸神暴跳,转身就真的要去拿条案上的桃木剑来砍李令婉。
李令婉将手里的那碗水平举在面前,然后她看着元妙真人,声音极冷的说着:「若你的这碗符水我喝了下去却依然什么事都没有,那就证明我压根就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妖孽。那这样我就要让人拆了你的道观,将你的桃木剑和葫芦都劈烂了当柴烧,还要你取了你头上戴的莲花冠来给我放在脚底下踩。怎么样,元妙真人,你敢不敢跟我这个小女孩打这个赌?」
对上她这样清冷冷的目光,元妙真人不晓得为什么,他心中竟然忽然的就有些犯怵了起来。于是他一时就踌躇着,没有答应。
李令婉就挑了挑眉,继续的刺激他:「怎么,原来大家口中的得道高人连和我这个小女孩打这样的一个赌都不敢?还是说你压根一开始就晓得我不是什么妖孽,不过是图了我祖母手里的银子,所以这才大放厥词的说我是妖孽,又弄了这样的一场闹剧出来?」
当下元妙真人只被她这一番话给说的脸都气的发白了。
「你这个妖孽竟然是这样的巧舌如簧,贫道待会必然要让你魂飞魄散。」
李令婉平静的打断他的话:「我只问你,到底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打。」元妙真人气冲冲的说着,「贫道就同你打这个赌。」
「好。若你输了,你的道观我要拆,你的桃木剑和葫芦我要劈,你头上的莲花冠我要踩。」
说完,李令婉就挑衅似的对着元妙真人举了举手里装着符水的瓷碗,然后又将瓷碗凑到了唇边。
只是即将要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李惟元。
李惟元被捆的跟个粽子一样的躺在地上,但他还在对她摇着头,颤着声音同她说:「婉婉,不要喝,不要喝。」
若是你喝了这符水真的魂飞魄散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这余生里没有你的笑容,没有你叫我哥哥,我要怎么办?
李令婉就安抚似的对他笑了笑,然后她仰头,一气就将那碗符水给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之后,她将碗底对着元妙真人和杨氏亮了亮,示意自己真的已经将那碗符水给喝了个一滴不剩。然后就在所有人都在提着一颗心看她的时候,她高高的扬手,砰的一声就将手里的瓷碗给砸到了地上去。
哗啷啷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瓷碗的碎片满院子里到处飞溅。
随后李令婉抬脚,朝着杨氏走了过去。
周边再无一个人敢拦阻她,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了杨氏的面前去,然后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对着杨氏就直跪了下去。
李令婉走过去对着杨氏跪了下去,又将上半身伏在了地上,极谦卑的样子。
然后她声音平静的叫了一声:「祖母。」
杨氏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现在猜不透眼前跪在她面前的这个到底是她的孙女,还是那个‘妖孽’。不过她心里觉得这是那个‘妖孽’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因为原来的李令婉是绝不会这样谦卑的对她下跪,又这样声音平静的叫她祖母的。
但如果这是‘妖孽’,那怎么元妙真人没有收服她?还是她果真是冤枉了李令婉,其实她并不是什么‘妖孽’?
周氏就转头,狐疑的看着元妙真人。
元妙真人现下也摸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就有点红一阵白一阵的了。
而这时李令婉已经抬起了头来。
她面上的神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语有条有据:「祖母,我不是妖孽。」
她先阐述了这个事实,然后又接着说:「我也晓得我最近的性子变得有些厉害,但这些原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也是被迫的。可是那个人不让我将这事告诉您,说不然会对我不利的。但是现下闹了这样的事出来,孙女说不得只能将这件事的原委原原本本的告诉祖母您了。」
「什么人?」杨氏压根就没有在意李令婉说的那个对她自己不利的事,只是追问着,「那个人不让你告诉我什么?」
李令婉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是装了极恭顺的模样出来,诚恳的说着:「这样的事孙女只愿告诉祖母您一人,还请祖母随同孙女到屋里去。」
杨氏心中就有些踟蹰,一时没有答应。
李令婉看出来了。为了打消杨氏的顾虑,她就仍旧恭恭敬敬的说着:「祖母,您是我的祖母,孙女又怎么会对您不利?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顿了顿,她又提议:「您若果真是不放心,那您便带了双红姐姐一起吧。」
双红是杨氏极为亲近之人,便是这些话今晚她同杨氏说了,说不定往后杨氏自己还会主动的将这些话同双红提起呢,所以倒不如现下就让她提议杨氏带了双红一起进去,这样便可打消杨氏心里的顾虑了。
而杨氏一听,果然便叫双红过来扶着她,随同她一起进屋子里去。
看来杨氏果然还是不信任她的。李令婉唇角弯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但因为她垂着头,所以没有人看到。
等双红扶着杨氏转身进屋的时候,李令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抬脚要往前走的时候,她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周氏已经被那两个婆子拖拉出了世安堂的院门,现下估摸着已经被强行架回了落梅居。李惟元还被捆绑着躺在地上,不过他一直侧着身子,目光只紧紧的追随着她。
他的一张俊脸绷的紧紧的,两颊都绷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弧度出来。李令婉相信,若是没有被这一根粗麻绳子捆绑住了,他整个人一定会弹跳而起,向她冲过来,然后紧紧的将她护在他身后的。
她这样费尽了心思想要亲近讨好的人,其实她又有多少真心对他呢?她不过全都是为了自己着想罢了。但是今日这样的情形,李惟元在明晓得自己极不受杨氏待见的情况下,可他还是拼着往后可能更不受杨氏待见的后果冲上前来,跪在杨氏的跟前,磕头求着她放了她,不要吓到她,又说让他去代替她站在那里。
李令婉忽然就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觉得她自己压根就是个畜生,将李惟元对她的好完全的不放在眼角之中,一心只为自己着想。
怀着这样的愧疚心理,她就对着李惟元眨了眨眼笑了笑,然后她转过头,抬脚随着杨氏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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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的小娇娘 卷二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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