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了,再继续拿出去晒。」他将衣裳铺在了木桌上放着,然后低头看了看两人的脚,没有穿鞋。都踩了泥。潋滟的脚很纤小,白嫩嫩的,此时被他看着,不好意思地缩了缩。
「雨这样大,也只有等着了。」潋滟四处看了看,有些为难的是,要拿什么把脚上的泥擦干净?
「你先去床边坐着,为夫一会儿便回来。」韩朔穿上布鞋,将潋滟按到床边,一句话没多说便转身跑了出去。
「还下着雨呐!」潋滟一惊,连忙跑到门口,韩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看不太清楚了。
这是做什么去?
眉头微皱,她发现自己难得地还有些心疼他。一向高高在上的韩朔放下架子来,其实也挺可爱的。尤其是不会算计她,温柔地对待她的时候。
等了好一阵子,那人才匆匆地跑回来。一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手里拿了好大一个牛皮水袋子。
「娘子,过来。」刚一进门,他便扬眉笑着。拉着她按到凳子上,然后拿过一个木盆放到外头去接了半盘子水,端进来放在她面前。
「为夫刚刚,去问老叟要了半袋子热水。」韩朔将袋子打开,将冒着热气的水慢慢倒进木盆里。手试着温度,刚好的时候,便捉了潋滟的双足放进去。
潋滟吓了一跳,一时震惊得无法言语。为女子浣足,这一贯是为士大夫名门所不齿的事情。韩朔这是耍什么花样?
「别动,你走了不少的路。再不好好揉揉,脚会起泡的。」袖子挽高,韩朔认真地替她揉着玉足,泥土洗干净,又是一双白生生的小脚。
从逃亡到现在,虽说大部分时间是他抱着她,但是一路跑过来,潋滟走的路怕也是抵上她平时半个月走的路了。
「也…也用不着你。」潋滟微红了脸:「我自己来可否?」
「许娘子为为夫冷水洗衣,便不许为夫替娘子热水浣足么?」韩朔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难道娘子害羞?」
潋滟翻了个白眼,默默地想,反正都看透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韩朔愿意给她洗脚,那便洗啊,她又不吃亏。
这么一想,立刻就坦荡了。热水的温暖从脚上传遍全身,她懒洋洋地眯起眼睛,道:「多谢相公了,妾身不害羞。」
韩朔低笑,给她洗完了,拿帕子擦干净,便将她抱去了床上。然后一点也不嫌弃的,用剩下的水将自己脚上的泥洗干净,穿上鞋出去倒水。
潋滟趴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收起爪子的狐狸也是很温顺的,毛还很暖和,适合抱在怀里。
脑海里划过他说的关于爹爹让他退婚的话,她的笑意稍微淡了些,心想,还是回去的时候问问爹爹吧。问清楚了,也能让她放下一桩心事。
雨停了的时候,韩朔便将衣裳拿出去继续晾着了。之后便被一脸严肃的老叟拉去谈话,潋滟瞧着,心想莫不是那热水是韩朔偷来的?不然老叟怎么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模样?
谷里的日子很安宁,潋滟穿一身布衣。不用守什么礼节,逮着空便蹦跶着去找东家嫂子西家媳妇儿,一群女人坐在一起聊上许久的闲话。男人们都在地里干活,抑或是上山打猎。谷里唯笑声、狗叫声、鸡鸣声三响。
男人们似乎很快都被韩朔收服了,潋滟常看见他们围在韩朔周围。听他说什么。韩朔还偶尔抬头,给她一个微笑。
潋滟觉得,这男人当真是天生便有能收服人心的本事吧。也许换一个立场,她也会觉得他很适合做帝王。
可惜现在的立场,出去之后。她还是会不遗余力地,阻止他登上帝位。
「提前了一天么?」韩朔听着旁边人的话,微微沉思。
「洛阳守卫薄弱,只有胡天和楚啸天的几千人还在顽抗,楚王说避免夜长梦多,便先派了五百人打头阵,揭竿为王,正式攻打洛阳。」
捏着锄头的汉子低声道:「太傅,明日离开,说不定便赶在楚王夺宫废帝之前…」
「不用。我另有打算。」韩朔抬手阻止他继续说,目光一转,便对上那头朝他看过来的人。
微微一笑,韩太傅柔软了些目光:「三日之约才过一日,你们叫我如何甘心呐!」
周围的人都沉思,一句「果然是红颜祸水」在几个人的喉头上打着转,却还是没人说出来。
太傅,当初是谁说的切莫因小失大,又是谁说的不能以儿女情长,阻了江山大业?
韩朔温柔地笑着,收拾了东西,瞧着日头不早了,便回家抱娘子热炕头去也。
这三日,可谓两人一生当中,最为温情的三日。潋滟很快地学会了左手织布、左手做饭、顺便也知道了山谷里哪家的少年喜欢哪家的闺女。哪家的鸡每天生几颗蛋。而韩朔则是躬亲下地,了解民生疾苦,眉眼间的书卷气散了些,多添几分隐士的忧国忧民。
说长不长的时间终究是要过完的,潋滟躺在床上,最后一次从窗口看着外头的月光时,低声问韩朔:
「相公,明日便可以出去了么?」
「嗯。」
「洞口已经打开了,外头确定没有人了么?」
「嗯。」
「下头那怀着孩子的妇人,再过几日就要生了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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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入夫网 卷二 第50章[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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