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妃一时没了耐心,把怀庆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责备道:「给我老实点儿!要点脸皮好不好?!定南侯已经娶妻了,娶了苏绿檀!」
眼泪在眼眶打转,怀庆死咬着嘴唇,她如何不知道钟延光已经娶了苏绿檀了,可是她不甘心,越来越不甘心,一天比一天难过,尤其婚事要定了,每天心里跟火烤一样。
六皇子妃跟怀庆关系又不亲密,本不想安慰她,但事情发生在她府上,闹大了难看,只得再次警告道:「你再折腾也没用了,就算没有苏绿檀,定南侯也未必肯娶你。别跟个孩子似的再惹人烦了行吗?」
怀庆没有说话。
六皇子妃嘟哝了一句:「人家苏绿檀也没有骂错。」
怀庆喉间一哽,六皇嫂知道苏绿檀骂了她还这么说?!
这边六皇子妃撂下了怀庆,依旧热络地拉着苏绿檀往林子去了,走了一会子,便一起折回了暖阁里,依旧让丫鬟折了许多梅花裹好。
暖阁里,怀庆已经先一步坐进去了,脸上干干净净的,就是眼睛还有点泛红。
怀庆恹恹的,倒是她身旁的妇人出去转悠了一圈,打开了话匣子,同六皇子妃道:「六皇子真真是疼您的,您喜欢梅花,就种了满园的宫粉梅。」
六皇子妃娇羞道:「他平日虽闲散了些,这些事上确实比旁人贴心。」
一提起自家男人,话头就收不住了,不过碍于怀庆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场,都说的比较隐晦干净。
即便如此,怀庆也还是觉得戳心窝子,因为她想起了钟延光对苏绿檀的好,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只是寻常事,可是放在他的身上,那些就已经很难得了。
越想越恨,怀庆本来把六皇子妃的话听进去了一些,终究是没有忍住,幽幽问出口:「侯爷对你好吗?」
怀庆这话一问出口,苏绿檀又被众人的目光打成了筛子。
京城谁不知道钟延光出了名的能对自己下狠手,但凡他认定的事,一条路走到黑,说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打小就在卫所军营里摸爬打滚,默默练了一身本领。
往往这样的男人,最不懂得疼人了,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天下,没有女人。
想到这一层,没能嫁给钟延光的两个妇人也就不惋惜了,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女人嘛,还是要枕边人知冷知热比较好,不然有了再大的功业,一天到晚见不着人,身边三妻四妾的,又有什么意思。
苏绿檀迎上怀庆的眼神,镇定道:「当然好呀,侯爷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男人里,最好的一个。」
指甲嵌入掌心,怀庆一时没能开口说话,那个六品诰命刘夫人笑道:「倒是想洗耳恭听。」
怀庆觉得钟延光再怎么宠爱苏绿檀,底线肯定是不会变的,同骑这种事,也不值得拿来一说,她便讥讽道:「侯爷还替你描眉不成?」
「那倒没有。」
怀庆冷哼一声,道:「侯爷才不会这样。」
苏绿檀道:「因为他画的丑,我不让他画。」
怀庆:……
苏绿檀道:「但是他教我写字了,他说夫妻之间,琴瑟和鸣,首先要能鸣琴、鸣瑟,才能相和。」
有妇人点着头道:「是这么个理儿,为着能跟我家老爷多说几句话,他喜欢读的书,我也总要看一些。」
六皇子妃道:「这么说起来,还是定南侯做的好一些。我若喜欢什么,六爷虽肯替我想方设法得了来,但亲自花功夫教我却是没这个耐心的,可见侯爷待绿檀还是很好的。」
怀庆瞥苏绿檀一眼道:「侯爷还有工夫教你写字?」
座上有人跟怀庆一个想法,男人们成天到晚都在忙,还有工夫教妻子写字?又不是教着剪一朵花那么简单。
莫不是定南侯夫人在随口编瞎话?
这时候就有人不留情面了,刘夫人道:「侯爷的字我听我家老爷提起过,听说写的颇有大家之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侯夫人这儿见识见识?」
怀庆立刻冷笑道:「夫人合该让我们看一看才是,总不好由得你胡说罢?」
钟延光的字六皇子妃也略有耳闻,即便是他真的教了苏绿檀,她也未必学的会,这如何能证明的了?
六皇子妃道:「天寒地冻的,我难道请了客人来我家里,就是写字来的?」
怀庆道:「六皇嫂,我们不过想开开眼界罢了。」她扭头问坐在最后面的刘夫人道:「是不是?」
刘夫人跟周围的几个人一起应和道:「是啊。」
苏绿檀不想让六皇子妃为难,更不想让怀庆得意,便道:「正好让公主给我磨墨,两下便宜。」
六皇子妃也有心折磨下怀庆,便吩咐左右道:「去备笔墨。」
一盏茶功夫,丫鬟就准备好笔墨纸砚,暖阁里婆子们也抬了一张四方长桌进来,把东西都搁在了桌上。
宣纸铺好,湖笔备好,徽墨端砚在侧,苏绿檀起身走到桌前,瞧了怀庆一眼。
怀庆不肯起身做丫鬟做的事,六皇子妃提醒道:「不是你吵着要看的吗?」
不得已,怀庆只好起来,挽起袖子替苏绿檀研墨。
磨了一会子,怀庆手腕就累了,便把墨锭给放下了。
苏绿檀道:「还没磨好,要浓稠。」
嘴角一沉,怀庆只好再磨,足足有半刻钟功夫,她锁眉道:「还不够?」
「够了。」苏绿檀浅笑,提笔挥毫,写下了烂熟于心的一句话——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宣纸上用草书写就了这句话,众人都围上前来看,她们大多数只是认字,真真论起书法,算不上精通。
怀庆不学无术,只认得行、楷的好,草书的好处自然辨别不出来,往纸上看了一眼讥诮道:「就写出这么个东西,还好意思让我磨墨!」
六皇子妃走到苏绿檀身侧的位置,瞧了一眼不免被惊艳了,呵斥怀庆道:「不知道就别乱说话!绿檀这幅字写的真好,虽然是草书,但严谨豪健,神气丰盈,是上等之作——绿檀,这得练多少年才能练出来啊?」
六皇子妃的祖父是当朝太傅,品评书法,她的话在这些人里比较权威,她说了,大家自然也就信了,对苏绿檀也高看了一眼。
苏绿檀道:「我有打小就悬腕练习的底子,后来侯爷教我的时候,就容易些了,不过也只学了皮毛,不得其神韵。」
钟延光没有教过苏绿檀写字,是她私底下仿写他书房里的那副作品,而且她取了巧,用自己擅长的草书模仿他的字体,掩盖住了诸多不足,才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相似。
六皇子妃嗔她:「这你还说是皮毛呢,谦虚过分了!」
其余妇人不想露了肤浅的底儿,也都跟着夸苏绿檀的字好——虽然她们还体会不了其中的好。
怀庆又被落了脸面,攥着拳头盯着苏绿檀,冷不丁蹦出一句话:「就算写的能看得过去,也未必是侯爷教你的,我见过侯爷的字,他不写草书的。」
这话提醒众人了,刘夫人道:「是了,侯爷是不写草书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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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娘子坑夫不手软 卷二 V第三十三章[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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