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花厅没两步,苏绿檀就看到吴氏了,还看到了怀庆公主和她的表妹、表弟朱家五郎。
朱家五郎手里握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随手一扔,扔到了吴氏身上。
朱五郎的石头第一次砸向吴氏,被她躲开了,他又捡了起来,退开几步要往吴氏身上再扔一次。
吴氏丫鬟此时正好不在她身边,她一时没想起来跑,两手很快挡在了腹部。
苏绿檀快步走过去,呵斥道:「小胖子,你干什么呢?!」
朱五郎年且六岁,生的肥头大耳,握着石头仰头望着苏绿檀,嘿嘿一笑道:「她穿的像靶子,我要打她。」
朱五郎在家里常常让人给稻草人穿上华丽的服饰,用东西砸它们。今日是定南侯府大喜日子,吴氏难得穿得喜气了些,被朱五郎当做了家中的草人。
苏绿檀对此事略有耳闻。心里气朱五郎对吴氏的不尊重,却被温柔的吴氏扯住了袖子,她只好收了收脾气,忍住动手的冲动,恶狠狠道:「走远点!」
朱五郎做了个鬼脸,抬脚跑向怀庆那边了。
吴氏已经吓得眼圈泛红了,苏绿檀拉着吴氏的手,低声问道:「妹妹,你是不是有了?」
渐渐镇定下来的吴氏点点头道:「是的,前几天才知道的,还未过三月,就没急着告诉你们。」
苏绿檀后怕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那死小子,再让我瞧见他,剁他的猪蹄子!」
吴氏破涕为笑,道:「走了就算了,我先回去休息会儿。」
苏绿檀正要扶着吴氏去找丫鬟,朱五郎折了回来,手里还捏着石头,照着吴氏的肚子就抛了过去。家中仆人说了,妇人肚子最软弱的,砸了她肯定要痛的。
婴孩儿拳头大的石头,就这么吴氏肚子上飞过去,丫鬟穗儿和夏蝉在后面瞧见了,吓得惊叫出声。
还好苏绿檀有十多年跳舞的底子,反应够快,一旋身,裙摆飞扬,像纷飞的落英,就挡在了吴氏前面——结果自己的屁股被猛然砸中,不消看都知道青紫了一块儿。
吴氏面色惨白,两腿都吓软了,两手搭在苏绿檀的肩膀上问:「嫂子,你、你要不要紧?」
冷嘶一声,揉了揉后腰,苏绿檀秀眉拧的紧紧的,发肤之痛,这就很难忍了。
出了口重气,苏绿檀咬着牙对吴氏道:「我没事儿——夏蝉,穗儿,过来照顾好三夫人。」
说完,苏绿檀转过身去,黑着脸看向朱五郎。
朱五郎浑然不惧,两个手指头勾在嘴里,咕噜咕噜吐着舌头,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苏绿檀真真是吃不得亏的人,她在园子里捡起一根能有一截手指粗的棍子,往朱五郎那边走。
朱五郎似乎意识到危险了,慢慢后退着,仰头道:「你敢打我!你以为我不认得你!你这贱妇!」
这话倒是很有意思。
苏绿檀勾起唇角,挂着一个假笑,上前去就是一脚,扫在朱五郎小腿上,撂倒了他,手里的棍子狠狠地甩了下去,打在他的背上、胳膊上肉多的地方。
朱五郎长得胖,声音也浑厚,叫声震天动地,一下子就把戏台子那边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方才丫鬟尖叫的时候,花厅里的人早就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了,眼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
怀庆和朱家四娘也小跑着过来了。
怀庆脾气大,见自家人被欺负,持凶器者又是苏绿檀,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高声道:「苏绿檀,你干什么!你一个妇人欺负小孩子,还要不要脸皮了?」
朱四娘性子软,只敢把朱五郎给扶起来,都没敢跟苏绿檀对上眼神。
苏绿檀拿着棍子,丝毫不惧,道:「我这是替朱家积德。」
怀庆气红了脸,回嘴道:「朱家轮得到你去积德!你算什么东西!孩子才几岁,你竟然对他用刑!」
朱夫人也赶紧过来了,带着丫鬟婆子,气势逼人。
赵氏也匆忙过来,一看得罪了人,冷着脸责备苏绿檀道:「绿檀,你这是做什么?」今日来客这么多,怎么好在宾客面前动粗,传出去要被笑话死!
朱五郎也是有心思的,扑到怀庆的怀里,呜咽道:「表姐,她欺负我!呜呜,打的我好痛!」
怀庆憎恨苏绿檀,此时倒像个慈爱的姐姐了,摸着朱五郎的头,冲苏绿檀道:「也忒没个诰命夫人的样子了,凭你也配得上侯爷?左右你给我弟弟道个歉,我也就不计较了。」
朱夫人攥着帕子,咬着牙道:「老夫人和夫人总该给个说法罢!」
赵氏也赞同息事宁人的态度,忙道:「绿檀,给人道歉!」大事化小了,面子还能挽回一些。
吴氏赶紧站出来了,正要解释,钟延光从人群里中过来了。
已经十天了,苏绿檀十天没同他说过话了。
钟延光被灌下了许多酒,面色虽未发红,身上却带着浓浓的酒气,周身还散着一股寒气,骇人的很。
这样不近人情的钟延光,连怀庆和赵氏都有几分怕了。
后面跟着的还有钟延泽。
终于来个能主事的了。
钟延光沉声问道:「怎么了?」
苏绿檀本不觉得被赵氏和其他人误会有什么,可钟延光一来她就觉得委屈了,嗓子噎着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
钟延泽见妻子面色不好,也赶紧过去扶着她,吴氏捂着肚子低声啜泣着。
后面的丫鬟这个时候哪敢插嘴。
就只剩怀庆嘴快,一股脑把脏水泼往苏绿檀身上,她逼视钟延光道:「定南侯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定南侯夫人还亲自动手打人?没得失了侯府夫人的体面!」
朱夫人碍于钟延光正得圣眷,虽是皇亲国戚,也不敢跟定南侯府交恶,忍着脾气装大度道:「毕竟是个孩子,做错了事也劳动不了定南侯夫人动手替我教子!朱家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尊夫人给我家孩子道个歉便是了。」
钟延光面寒如霜,走到苏绿檀身边,见她眼圈泛红,夺过她手里的棍子,扔到地上,在她耳边低声道:「手不疼么?」
苏绿檀噘着嘴看向钟延光,刚忍住的眼泪,漱漱地落下来了。
这人真要死了,满嘴酒气,还说胡话。
说的她心都软了。
怀庆在对面没听清,以为钟延光责备苏绿檀了,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嫁不成钟延光了,但她就乐意看到他们夫妻两个感情不睦的样子。
钟延光复又走到朱五郎这边,朝他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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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娘子坑夫不手软 卷二 V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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