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铄目光何等锐利,月姬这两日的反常,及那位薛将军粘缠的目光一早落入他眼中,早令他不愉。他帐中如今便有沿途投效的大启官员,悄悄的唤了来打探一番薛寒云此人,竟然意外得知,他的亡妻名讳之中也带着个「月」字。
况柳相独女阵前身故,殁于肃王之手,这等大事举国皆知,又岂能瞒得了人。稍微有心之人,便可随意打听得出来。
明铄思及月姬来路,及她平日不卑不亢之态,尊贵端庄,他又不在局中,旁观者清,心中已笃定,命侍卫前去召司马恪前来验证。
司马恪这些日子窝在帐中,除了陪着明娜之外,再无旁事可做。闻听明铄急召,连忙收拾了一番前来,甫进帅帐,便听得一声厉喝:「大胆司马恪,竟敢窃他人之妻,冒充自己姬妾,还敢蒙骗本王!」
明铄本是佯怒,哪知道司马恪本来就心虚,听得此语,只当薛寒云当场发作,教明铄下不来台,至少目前,他还惹不起自己这位大舅兄。这颗棋子眼瞧着保不住了,不如索性拿她来讨好明铄。
司马恪如今寄人篱下,早非当初心气高傲的肃王世子了,腆着脸上前去求饶:「阿兄宽恕!月姬实非妹婿爱妾,乃是柳相独女,薛寒云之妻。当日她在金城被抓,后来我逃出金城之时,便一同带着她了……后来投奔潞王。潞王与薛寒云有灭国之恨,若是教他知道了这是薛寒云之妻……」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
司马恪见事有转机,明铄怒气敛了许多,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又讨好道:「阿兄,这位柳小姐与薛将军可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夫妻恩爱非常,这位柳小姐可是一枚好棋子呢……」
明铄朗声大笑:「男人打仗夺天下,与女人何干?利用女人来夺天下,岂不丢了男儿的脸面?」又状似无意道:「你与这位柳小姐……可有……」
司马恪揣摩他这心情,暗思,难道这位大舅兄对柳明月生了情愫?心头惊跳,不敢隐瞒,连连摇头:「这一位……别瞧模样儿好,性子可是又倔又烈,平日看不出,一路之上挨了那么多打,可没一次讨饶的……哪里是好驯服的?我可消受不起。」
他这是明明白白告诉明铄,与柳明月之间清清白白了。
明铄听到了他想听的,便不再责备司马恪,只叮嘱他,别将此事传扬出去,教潞舒知道即可。
待得司马恪走了,他却悠闲出了帅帐,慢悠悠踱到了柳明月的居处,一掀帘便进去了。
两名侍女不知道这会去了哪里,帐内牛油蜡烛高燃,柳明月却呆坐在那里,对着燃烧的烛芯发呆,灯下看美人,愈觉得清丽无双。
明铄想到,也许她这样静静坐着,便是在思念她近在咫尺的夫君,心中忽起一阵恼意,脚步重重便到了她近前。
柳明月自薛寒云来到明氏军中,背人处暗转愁肠,每次斟茶之时,虽做漠然状,可是内心油煎火燎,目光专注在茶盏间,眼角余光却暗将薛寒云打量。
他瘦了……黑了……也憔悴了许多……
夫妻分别三年,却如分别了三十年般的漫长。那些甜蜜温馨的记忆已经遥远的如同前世……
惊觉脚步声,她抬眸间瞧见龙行虎步而来的男子,在灯下尤觉其身影高大,极为迫人,心中已是一颤,不得不立起身来询问:「殿下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明铄却似心情很好,随意在榻上坐了,笑的温雅:「这些日子战事繁忙,本王竟未曾好生照顾月儿。本王怎的瞧着,月儿近日有心事一般,人都瘦了。」
他虽坐了下来,到底肩背挺直,目光极有侵略之意,又是杀伐决断惯了的男子,那股逼人的气势却不曾稍减。
柳明月心中惊跳,面上却强装镇定,只拿话敷衍:「大约是最近天气有些热,并没什么胃口,倒让殿下忧心了。」
明铄似乎认同了她这话,笑道:「月儿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等到了家中,岳父反认不出你来,那可是我的不是了!」
「岳父」这称呼从他口里出来,柳明月都傻了。她虽惦记着回家,可没想过回家的时候再带个男人回去。
「殿下……岳父这称呼……甚为不妥……」
明铄见她急的玉鬓生香,额角生汗,面上笑的越发和气淡然:「反正早晚都要叫的。你跟着本王这些日子,就算是本来清白,如今也说不清了。都知道你已是本王的妇人,不叫岳父,还能叫什么?莫非月儿还瞧不上本王,不想做本王的妇人?」
柳明月近些日子渐渐了解了这个男人,他面上越是不在意,笑意盎然,行事手段便越发狠辣,若是惹恼了他,万一他当场起了色心,便不好了。此刻唯有迂回:「婚姻之事,父母之命……这事却由不得妾身……」前面五十万大军拦路,他想打到京城,恐不容易。
明铄也不恼,仿似今夜只是有暇前来寻柳明月聊天,话锋一转,便转到了大启各地的风物。
这个话题安全度比较高,柳明月恨不得他聊困了便回去歇息,因此只陪着他聊,正聊到兴起,他却猛不丁叹息一声:「……说起来,那位薛将军好像也生在西北。潞舒道他是一名悍将,不可小觑,建言本王趁此良机,将他早些除去,月儿以为如何?」
灯光之下,她面上血色褪尽,明铄心道:果然关心则乱吗?唇角笑意渐渐变冷,只凉凉瞧着她要如何应对。
果然,她也只是慌乱了一瞬,立时便道:「既是悍将,殿下不若将他设法收服,可比杀了他更好。潞殿下别是怕殿下帐内武将太多吧?」
明铄心内暗笑:若是他不清楚内情,不知薛寒云便是她的夫君,说不定还真会被这样的提议给打动了……
「其实本王也觉得,潞舒的提议着实不错。你想啊,良机难寻,此后战场之上,两军刀兵相向,哪有如今杀起来便宜?」他这样笑意盈盈,看着她在那里绞尽了脑汁的想要保全另一个人,起先是逗弄她,到了后来,却生起了一股执拗之心,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哪怕,她告诉他,薛寒云是她的夫君,敞开了心扉,将一切告之,他都不会如现在这般气恼。
可惜她偏偏将自己裹的严实,半句实话都不肯透露,哪怕心中已经沸水翻滚一般,面上却还要粉饰太平:「若是殿下杀了前来议和的使臣,回头就算殿下夺得了大启江山,落得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到时候想要让大启文臣武将以及百姓真心臣服,不知道得花多少功夫。潞殿下这提议,实在是……」
明铄似乎被她这话说服,「都听月儿的……」猛然起身,趁她不防,却将她一把拉进了怀里,低头轻嗅,只觉一阵幽香,说不上是茶香还是脂粉香,又或者是她本身的体香,只觉异常好闻,有别于草原上的北狄女子。
紧接着,怀里的女子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所用力气之大,他从未想过,大约是拼尽了全力罢。
「殿下……殿下放开我……」慌乱之中,平日常挂在嘴边的「妾身」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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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逼造反 卷三 V第39章[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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