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义显然明白汝月的意思,跟着笑道:「不用取太甜的,年纪大了,嗜甜不好。」
桦月连声称是,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方国义这才正色说道:「你特意将妹妹哄出去,可是有要紧的话要同我说?」
「我是想问问两件事,一来外祖父是从哪里找到桦月的,已经找到多久了?我看她谈吐规矩尚可,倒不十分像是乡野村妇,外祖父必然也是花了点心思教导;二来外祖父可有派人帮忙打听我父亲的消息和下落,好端端的一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屍,我如何能够放得下心来?前些日子我还梦见过我们一家四口围桌吃饭,其乐融融的模样,找来钦天监的弟子一问,却说那梦境不祥。」
「娘娘!」方国义一个激动之下,又忘记汝月所说的生疏,「娘娘怀着龙种,再操心这些琐事,未免太伤心神。」
「我问的都是正事,是我觉得很重要的,怎麽会是琐事?」汝月不满地沉声道,也不矫正方国义的称呼,「难不成外祖父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却不肯告知?」
方国义没想到再温婉的人也是有脾气的,他不自禁地向门口看了看。
汝月冷笑一下才道:「妹妹既然去了膳房,自然不会这样快就回来,外祖父不如将我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答案都告诉了我,省得我日思夜想,才真正的费心神。」
方国义没想到貌似容易拿捏的汝月,居然会这麽逼问他,他最後道:「桦月是我三年前寻回来的,若非她实在说不清楚你当时去了何处,否则我也会将你一起找到的,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当时我将你带回去,如今这後宫之中怕是少一位如妃娘娘了。」
方国义直言不讳地又说道:「三年里头,虽说不像宫里头规矩这麽多,但我也是找了人来好好教她的,否则方家的外孙女不懂任何礼数,待人处事之道样样缺损,以後如何嫁人?然而这一点她便是恶补,也比不上你九岁入宫学的矜贵之法。」
「原来已经三年了。」汝月点点头。
「若非你舅舅正好回到帝京,机缘巧合见着了你,我哪里会知道自己另一个外孙女已经在宫中多年,如今才算是将你们都找回来了,希望我能弥补当年自己做下的错事。」
「外祖父也觉得当年将母亲逐出是件错事了吗?」汝月的睫毛低垂,将眼底的神色掩盖住几许。
方国义见了她的模样,心里头生出一点怜惜,忍不住想起大女儿蕙兰,她也是这样温婉的性子,只是没想到会为个男人生出这样大的勇气,一去不回头,至死都不曾後悔过,这件事情在这些年里头,他其实也想过许多次,如今被外孙女这样当面问出来,他忍不住道:「如果说不後悔,那就不是亲生父母所言了。」
汝月听到这,也不禁苦笑一下,「母亲却不曾後悔,我想着她要是能够听到外祖父说了这句真心实意的话,心里头应该会得到安慰。」
「你父亲的事情我实在不想过问,妻子早亡,他将两个女儿一扔了之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还找来做什麽!」方国义这一次没有松口,「若是娘娘还要去找这个无情无义之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汝月隐隐约约总觉得父亲离家有意外的苦衷,父亲离家之时她已经懂事,虽说母亲过世确实给父亲带来巨大的打击,那个会温和笑着捏住她们姊妹的手,十分耐心的一笔一划地教她练字的父亲,离家之时已经形容消瘦、意气不再,可是他毕竟有一颗柔软而多情的心,怎麽会舍弃与爱妻所生的两个女儿?她不信父亲会这般无情无义。
可是方国义这麽说,她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毕竟那些都是事实,於是她只得草草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先放开,是否还有重逢缘分,但看上天安排了。」
「娘娘能够这般心宽,实在是件好事。」
「我要谢谢外祖父今天为我解惑,才让我不至於将事事都牵绊於心,费神费力。」汝月轻轻一咳,端起面前的茶盏来慢慢喝一口。
此时门外传来桦月的声音,就见桦月进殿来,轻快地笑着说道:「膳房里的那位厨娘真是好耐心,非要让我学着做芙蓉糕,我瞧着那模具精致可爱,一时没忍住手痒,又想让外公和姊姊都来尝尝我的手艺,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外公来尝尝,新鲜出炉的芙蓉糕,都是我亲手做的。」桦月将芙蓉糕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方国义的面前。
汝月才自顾自的执起一块糕点,凑近唇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才想放进嘴里时,乌兰匆匆忙忙奔进殿里——
「娘娘,皇上已经到了殿外,请迎驾吧。」
汝月一怔,皇上平日过来都是随兴而至,自她怀孕之後,很少要特意先通报迎驾的,难不成皇上还算准了方国义在她的琉璃宫中,这规矩是要做出来给方国义看的?
她忍不住瞄了眼方国义,见他唇角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来他也另有准备。
桦月站在原地,身上还沾着新染上的米粉末,慌慌张张地说道:「我来不及换衣服,皇上就要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无碍的,你且站在一边,等行过礼,便自行退下就好。」汝月对着乌兰说道:「去帮姑娘身上掸一掸,看着顺眼些就好。」
桦月赶紧弯身整理衣裙,乌兰在旁边帮忙,还没等弄好了,明源帝已经踏步而入,他看到方国义在屋中彷佛一点儿都不吃惊,受了诸人的礼,又让汝月免了行礼,才落坐到汝月身边,轻笑道:「你的身子可安好?」
「托皇上的福,臣妾的身子很是安妥。」汝月见明源帝看着案几上头的芙蓉糕,她不用明说,已经将青瓷白边的碟子往他身前一推,「这是臣妾的妹妹适才做的,正让臣妾与外祖父品尝,皇上来得巧,也来尝一口吧。」
桦月满脸的紧张,双手绞着衣角,一双眼水灵灵又娇怯怯的。
明源帝听了汝月的话,却是说道:「外祖父?也就是说你与方卿家已经认了亲,你也算是归了族中?」一只手将芙蓉糕给推开了几寸。
方国义听了皇上的话後明显一怔,又不好插话。
汝月笑盈盈地说道:「他确实是臣妾的外祖父,也算是认了亲。」
听明源帝嗯了一声,方国义明白这是肯定的意思,皇上一开口,方蕙兰的名字怕是要重新写上族谱了,话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谁人还能翻转,这讨取之间的分寸,拿捏到恰当好处,他忍不住抬眼看了汝月一眼,就见汝月笑意淡然,眉眼间娴静如明珠之辉,温润中却透出锋芒,可惜这锋芒不过是一闪而逝,彷佛眨了眼就不在原地等候,只以为是自己眼拙。
这样慎重的大事被汝月一语带过,经过皇上的认可成了定局,再无扭转之可能。
桦月满心欢喜的做了糕点,盼着在外公面前撒娇卖乖,没想到皇上意外出现,她想着芙蓉糕也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谁知却入不了皇上的眼,这里是姊姊的琉璃宫,她不过是个住客,宫女们因着姊姊的面子才唤她姑娘,她即使做得再好、长得再好看,光芒也会被姊姊的头衔给掩盖掉,怕是旁人提起她,也不过是如妃的妹妹,就像小时候,那些村口的孩子总是指着她说她是汝月的妹妹,她似乎没有自己的名字,只要在姊姊的身边,她总是个附属品。
汝月由乌兰搀扶着站起身来,明源帝彷佛猜到她想做什麽,低下头来微微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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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绣活争天下 卷五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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