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陆麒阳显出一股悻悻的神色来,好似极是失望。沈兰池见了,好奇追问道:「那天的我可是做了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竟叫你露出这般神情来。」
「你啊,」陆麒阳叹口气,一副无奈样子,道,「喝醉了酒便直往我身上蹭,还说些什么‘此生非陆麒阳不嫁’、‘爱极了世子爷’、‘要是敢不娶就杀人’之类嚣张的话,拖也拖不走,按也安不住,可折腾人了。最后,还是我把你背回家去的。」
沈兰池听了,微微窘迫。
这都是什么话啊……
什么「此生非陆麒阳不嫁」……
可这也确实像是她会说的话,也都是她心底的念头。只不过,那天的她借着酒意说出来了罢了。
沈兰池侧过脸去,故作不屑,懒散道:「能背本姑娘回家,那是你的荣幸。再说了,我想嫁给你,又有什么错?只不过现在仍是‘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状况,本姑娘还有事儿要做呢。」
「一介小女子,装什么霍去病?」陆麒阳来搂她的腰,调笑道,「别玷污了人家霍大将军的威名。」
陆麒阳的手刚搂到她的腰,便听到游廊外传来积雪被踩碎的声音。两人齐齐抬头一看,却看到外头站了个眼熟的人——
陆兆业立在雪中,一袭玄衣。那张从前总是布满淡淡疏冷的面孔上,此刻挂着一分惊愕。
他目光微动,视线紧锁在陆麒阳扣在沈兰池腰间的那只手上。半晌后,他眼里腾起一股怒意来,口中冷冰冰道:「镇南王世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家小姐与你非亲非故,你竟轻薄于她?」
说罢,他长眉紧结,身子已是止不住地前倾,上来就要扯陆麒阳的手。
他无法忍受这等事。
那沈兰池是他在父皇面前求也求不来的人,陆麒阳一介纨绔,如何配的上?
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是从小一块长大,那又如何?配不上,那便是配不上。
沈兰池见陆兆业靠近,便纵身横到了二人中间,漫声道:「太子殿下,我与旁人拉拉扯扯,那也与太子殿下无关吧?太子殿下至多去陛下面前告发一句,又何必到我面前来充正人君子?」
见沈兰池维护陆麒阳,陆兆业只觉得呼吸一凛,冬日的冰寒都涌入了五脏六腑。
「你在孤面前,为镇南王世子说话,可考虑过后果?」他压抑住眉目间涌动的冷意,死死地盯着沈兰池,紧扣的手指几乎要刺入掌心软肉间。
沈兰池见他神情阴鸷,也没了先前笑容。她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你在这里为我出头,可考虑过我桐姐姐?她是日后要嫁给你的人,你却要在这儿与我纠葛不清,也不怕丢了皇家脸面?」
沈兰池的字字句句,都如一把剑,刺在了陆兆业的心上。
想到过去发生的一幕幕,陆兆业心底怒意涌动。
本不该是这样的!
沈兰池本该是她的妻才对!
陆兆业看着她身后的陆麒阳,心底冷意愈甚,口中冷然道:「镇南王世子,你最好不要对沈兰池有非分之想,她并非是你高攀的起的人。废人就合该有个废人的模样!」
陆麒阳一扯嘴角,道:「谢过太子殿下指点。」
陆兆业被沈兰池的目光刺的生疼,不想再留在此地,便冷嗤一声,怒气冲冲地走了。
「有病。」沈兰池轻嘁一声,干脆道,「都要娶我堂姐了,还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他从前不知珍惜你,后来反悔了,也是人之常情。」陆麒阳收回目光,紧扣住了她的手,「若是你现在不要我了,去寻觅了新欢,我也会如此发狂的。兴许,连那人都会杀了。」
他说这话时,眼底有少见的冷。
见沈兰池被他这副表情吓到了,他又连忙道:「我瞎说的,你不要当真。」一会儿,又扯她向外走去,「我们去御渠那头放炮仗?好久没玩了,有些怀念。」
他一说这事儿,沈兰池就想起来,两个人年少时,确实干过「大过年的朝御渠里丢炮仗」这样的蠢事儿,结果炸的经过的楚帝和宫人满身水花。
后来,仗着两人都是小屁孩,又有「大过年的」这个借口在,两个人才没被楚帝惩罚。不过,楚帝虽高抬贵手,两人在家里却没落得好——陆麒阳被镇南王打了一顿,沈兰池被罚跪祠堂。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沈兰池嘟囔道,「小心陛下又到这头来。」
「我瞧过了,陛下跟柳贵妃在里头喝酒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陆麒阳兴致勃勃,道,「难得玩一回,不碍事。这炮仗‘自怜结束小身材,一点芳心不肯灰’,多有趣呐。」
他的小厮取来了炮仗,递给了自家世子。
嚓的一声,炮仗被点燃了。陆麒阳捂住沈兰池的耳朵,将点燃的炮仗丢入了御渠的水中。
「哗——」
「陛下驾到——」
水珠飞溅起的声音,伴着宫人通传之声,同时响起。
沈兰池和陆麒阳躲在树丛中,登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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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是只纸老虎 卷二 V第五十二章[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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