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啊……」她眨了眨眼,有些迷蒙不清了,「我死的时候,也下雪了。」
「嗯。」陆麒阳搂了她的腰,低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醉醺醺的沈兰池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用手指一下下点着他的眉眼,道,「你可真能忍,明明喜欢我,却忍了十几快二十年。」
「谁让你想做皇后?」陆麒阳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声音愈低,「我从前想,我是个纨绔子弟,且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纨绔子弟,所以我配不上你。你天生就该做皇后,所以让你嫁了太子,那是最好的。」
「可是……可是……」沈兰池拽着他的衣襟,道,「我现在不想做皇后了。」
「嗯。我知道。」陆麒阳又说。
沈兰池眼睫一翕,「唔」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口中又在说着什么「雪」。陆麒阳见状,轻笑了一声,用手指拨开她面颊上散落的乌黑发丝,寻着她的柔软唇瓣,欺下了身子。
「……你做什么?」沈兰池迷迷蒙蒙地问。
「雪大风急,怕你着凉,替你挡雪。」陆麒阳答。
说罢,她的唇上果真微微一暖,灼热的鼻息扫到了她的肌肤上。
明明冬日严寒,细雪垂落,可沈兰池却莫名觉得心底暖意微动。她紧紧巴住了陆麒阳的衣领,从他的吻中挣脱出来,喃喃道:「给你了,我的礼物。」
「什么?」
「你不是要那什么‘姬侯传国之宝’吗?谜底我解出来了,就是我。拿去吧,在家里养一盆兰兰。」
沈兰池喝醉了,是陆麒阳把她背回去的。把这一盆兰兰交还到沈大夫人手上时,沈大夫人大惊失色;但转眼一看,是隔壁家那个在女儿面前再怂包不过的世子爷送回来的,沈大夫人立刻放心了。
陆麒阳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还能不清楚吗?虽看起来游手好闲,但骨子里却是个纯善之人。救起人来,都不带犹豫的。
沈大夫人命小厨房煮了醒酒汤,叮嘱丫鬟仔细瞒着沈辛固,让沈兰池回房睡下了。次日一早,沈兰池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仔细一想,只记得昨夜去找陆麒阳喝酒,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家伙似乎又偷偷亲了自己一回,其余的,一概不记得。
她打了个呵欠,悠悠起了身。外头的雪停了,不过一夜的功夫,院子里的雪已有了消退的迹象。不过沈兰池倒不惋惜,因为这雪下下停停,雪景总会再来的。
这一日,朝中传来了个震惊消息。
那国宴行刺一案,终于结案了。虽元凶与沈家无关,可因沈家监察失力,楚帝还是让沈辛殊、沈庭康父子均是降了级。
自分家后,沈辛殊本就活得有些难堪,如今乍逢官场降职,心情愈发愤愤。往日里的不甘恼恨,尽在此时爆发出来,竟一连几日在外头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不肯归家。
沈辛殊少年富贵,虽才学不佳,却凭着家中荫蔽一路青云。妹妹入宫为后,又有太子兄长在前庇佑,沈辛殊这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这一回,先分家,后降职,竟让他整个人都阴沉了几分,还变得暴躁易怒起来。肖氏若有说错话的,他便要动起手,吓得肖氏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再也不敢多说。
肖氏有心让次子沈庭康替自己说话,可沈庭康也被降了级,离心心念念的太中大夫一职愈远,也不高兴做父母的中间客,只拿公务做借口,从家中逃走。
肖氏过得郁郁,处处皆不得志。他心底只存了一个念想——等沈桐映嫁入东宫,日后做了皇后,自己家便能翻身了。到时候,那安国公府又算的了什么?
平日无事,肖氏便拿沈苒泄气。沈苒像是团泥巴,任她搓扁捏圆,倒让肖氏解气不少。
沈苒的亲生母亲花姨娘心疼沈苒,心想:只要女儿出嫁,夫人便再没机会拿捏。于是,便跑去求沈辛殊,希望让沈苒早些定亲嫁人。也不知怎的,这消息就漏到了肖氏耳朵里。她一听沈苒急着要嫁人,心底立刻有了主意。
这一日,她特地将花姨娘请来,尖笑道:「你不是要苒儿早些嫁人吗?我已替她相看好了人家,就是那马家的老爷。等苒儿嫁过去了,那便是正正经经的当家主母,大富大贵!」
花姨娘一听,顿时怔住了。
这马家名不见经传,根本配不上沈家的女儿。就算沈苒是庶出,那也是和安国公府沾亲带故的姑娘,比旁的三流贵介还是要高出一头的。就算不是做那些一等名门嫡子的妾,也是能做那些二流少爷的正妻的。
且这马老爷生的矮胖凶恶,年过四十,早就可以做沈苒的爹了。他已娶了两次妻子,如今这已是第三次娶妻了,楚京人皆说他「克妻」。不仅如此,他家中还有一大堆通房妾室,乃是楚京贵女绝不会挑到的夫婿。
夫人竟要将苒儿嫁给这等人!
花姨娘红了眼眶,哭诉道:「夫人,便是苒儿再不好,那也要顾忌安国公府的脸面呀!将苒儿嫁到这等人家去,别人又怎么看咱们沈家?」
肖氏冷笑一声,道:「什么安国公府?可别给自己贴金了!人家安国公府压根就瞧不上咱们,早就一脚把我们家给踢了出来。桐儿日后是太子妃,那身份自然是高贵无匹。可沈苒又算的了什么?能嫁马老爷,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顿了顿,肖氏眼珠一转,笑得花枝乱颤,道:「你要是不满意,我就再给仔细挑挑。那些个贩夫走卒,只要对苒儿好,想来也是能嫁的吧!」
花姨娘听了,浑身瑟瑟。
瞧见花姨娘这副面孔煞白的模样,肖氏只觉得白日被沈辛殊掌掴的抑郁都消散了,心情陡然好转。她哼着调子,起了身,回房去了。
花姨娘想到方才主母的话,不由瘫倒在地。
沈苒苦了那么多年,出嫁后可不能再苦了!
思来想去,花姨娘一咬牙,找到沈苒,道:「你和大房的兰姑娘要好,能不能去求一求兰姑娘,让国公爷或是大夫人开口,好让咱们夫人改了主意?」
沈苒坐在窗前,平常满是唯唯诺诺的脸上只余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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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是只纸老虎 卷二 V第四十九章[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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