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晶离开陆家,陆清宁先到了同福街的女子医馆。医馆新进了药材,只在前面留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看店铺,其余人都在后院点数呢,她笑着叫那小丫头好好盯着门,就往后院走去。
黄芩不在家,不知又被哪个大户人家请了去,照顾孕妇去了;木香搬了椅子请姑娘坐下,又泡了菊花茶来:「秋日天燥,姑娘喝点这个败火。」
陆清宁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被空气中弥漫的药香给迷醉了。还是外面好啊,跟外面一比,陆家后宅就像个牢笼……尤其是最近这二十几天,对她来说就像度日如年。
不过眼下能坐在这里,陆清宁还是满怀庆幸——多亏陆家是商户人家,又地处民风开放的江南,她才有机会出来行走甚至经商。若她不是穿到陆家,或日日如同被圈禁,或日日要为衣食奔波,哪有现如今这般自在!
「婢子还说,要将这次进货的单子交给代金锁家的,叫她拿回去给姑娘瞧瞧呢,正巧姑娘来了。」木香回屋取了账册,递给陆清宁。
陆清宁也不过是略略翻了一回,便笑着将账册递回:「月底再一起看吧,我这次来就是来跟你说说话儿。」
「陈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姑娘还是抽空去瞧瞧他老人家吧。」木香收好账册,便提起陈郎中来,目光中有着无尽的担忧。
「怎么,是病了?」陆清宁也有些担心,连忙发问。
陈老爷子待她可不薄,这医馆里的女郎中们,不论是木香,还是后来的几个女孩儿,皆跟着陈老爷子学过一阵子医术,虽然陈老爷子也是怕后继无人,可大半也是看她陆清宁的面子。
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像前世寻找代培机构那样,给陈老爷子付些银子,可皆被他推拒了;好在知道那老爷子喜欢各种香料,陆清宁时不常便嘱咐人去送些……
「病倒是没病,只是年岁大了,身子骨儿逐渐的糟了。」木香的担忧有增无减——若是年轻人,寻常的咳嗽吃些药便见好,可身子骨儿老透了之后,一咳嗽便是大半年,一口气上不来就背过气的也大有人在。
「眼下这时辰也不适合探病,何况还得备些礼物,我明儿一早去吧。」天颖府的习俗是过午不探病,陆清宁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入乡也得随俗。
又在医馆里停留了片刻,陆清宁便起身离开。趁着天色早,她还得往高家村走一趟,至少要告诉香料作坊的管事汤成,谢家船队回来了,叫他不用再担心原料供应不上。
马车离着高家村不算远了,远远能看见村口小河边玩耍的孩子们。陆清宁突然便听到身后路上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撩开后窗的帘子一看,她登时便呆住了。
「姑娘怎么了,看见什么稀奇事儿了?」水晶也往后窗凑过去,抬眼望去,顿时大喜:「是六爷,姑娘,是六爷!」
白鹤鸣风尘仆仆的骑着他那匹白马,出海七个月令他的面庞更加黝黑了,远远的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陆清宁能看见他额头上晶亮的汗水。
「四喜停车。」水晶掀开轿厢的帷幕高声吩咐赶车人,马车立刻嘎然站下。
陆清宁也不用水晶搀扶,极其利落的跳下马车,提着裙子就朝着白鹤鸣奔去,却在离他有一丈远的时候站下了,手里还提着裙子,脸却高高昂起来,望着他微微的笑。
为了迎接谢氏回来,她今日破天荒的打扮了一下。上穿一件嫩黄色通袖短袄,领子袖口与衣角边都绣着紫金色的缠枝花,下着一条紫金色八幅襕边裙,这般静静的站在白鹤鸣身前,就像从天边七彩云霞里逃出来的仙子,一时令白鹤鸣痴迷起来……
两人这般静静的对视,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白鹤鸣哎呦一声跳下马来,直直奔着她跑过来,黑脸膛与往常一样泛起了红色,雪白的牙齿又一次绽放了明朗的笑容:「妹子,你还好么?」
陆清宁微笑着点头:「我一切都好,六爷你呢?」
白鹤鸣微微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这小丫头从来就这般清朗,从不会害羞,可他为何一对上她却有些像个大姑娘了?
河边的孩子们也早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们跟陆清宁早就熟悉了,因此也不惧怕白鹤鸣这个陌生人,立刻一窝蜂扑来,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有人大喊道,三姑娘你认识这人么,用不用我们帮你赶走他;有人大声问,三姑娘你跟他是熟人吧。他是不是你没过门的夫婿……
二虎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头。陆三姑娘看着这黑铁塔的目光,就像他姐姐大凤看蒋先生,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立刻呵斥那几个要帮着陆清宁将黑铁塔赶走的几个小子:「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又与那几个说黑铁塔是三姑娘未来夫婿的小子相视一笑,神情极是得意:「你们几个不愧是我的兵,颇得我真传!」
心中又有些戚戚然。他姐姐大凤喜欢蒋先生,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可蒋先生却不喜欢他姐姐,蒋财主也就是蒋先生的爹还当面笑话过他姐姐,说乡野粗鄙女子不配为妻……
白鹤鸣与陆清宁听了二虎的话。同时愕然,又同时失笑。眼前这群泥猴儿们。不过都是七八岁八九岁的年纪,他们懂什么?竟然还、还说得跟真的似的!
白鹤鸣低头就去拽自己腰上的荷包。他是个大老爷们儿,从来不随身携带什么糖果,好在荷包里有些碎银子。
「他叫二虎,他娘在我那个砖茶作坊里做工。」陆清宁笑着告诉白鹤鸣。
白鹤鸣一边点头。一边与腰上的荷包较劲,无奈他越是着急越是拽不下来。孩子们却已经得了二虎的话,呼啦一下跑了。
「六爷莫拽了,这些孩子很淳朴的,不会轻易收人家的赏钱。我车上有小点心与糖果,我叫水晶去给他们分一分。」陆清宁笑着安抚了白鹤鸣,就回头唤水晶,将车里的小吃食给孩子们送去。
等白鹤鸣与陆清宁面对面坐在了香料作坊里。两人还都以为这是一场梦一般。她看看他,他看看她,一张嘴同时说出了个你字,又同时紧紧闭上了嘴。
「还是你先说。」白鹤鸣微赧着脸庞道。
陆清宁扭脸笑起来,笑够了方才道:「六爷不是十几天前才到港口么。怎么今儿就跑到天颖府来了?」
原来白鹤鸣在港口下了船,便将自己的那批货物托付给了谢玉麟。自己在港口附近买了匹快马,立刻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从港口去往京城的路,必须要经过永宁府。到了永宁府,他将一日跑了五百里的马换掉,重新买了一匹,路上驿站又换了两次马,等他到了京城,历时六天整。用他的话说,他这不是六百里加急,而是八百里加急。
明郡王与明郡王妃足足七个月不曾见他,担心得嘴上燎泡起了又消消了又起,待见到他回来,王府里却炸了营——明郡王大怒,亲自绑了这个六儿子,意欲叫白鹤鸣挨足三十鞭,再去祖宗牌位前认了错才成。
有很多等待与期冀都是有期限的,一旦过了那个期限,反而不美。明郡王妃虽然理解明郡王的怒气从何而来,也气恼自己的小儿子如此不听话,却不能任由郡王那般处置,毕竟……她只有两个嫡子,一个还日日缠绵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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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终卷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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