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石妈妈又跟陆清妩聊了些有的没的。便告辞回了千叠园,才一进西次间,就瞧见太太笑得正开心,六少爷也回来了,正靠在三姑娘的腿旁吃点心。
「我的少爷啊。马上就要用晚饭了,还吃点心。待会儿还能吃下正经饭食么?」石妈妈又嗔又笑。
谢氏笑着接了话:「可不是,方才都劝了他好几句,却是不听,敢情这是外祖家带回来的点心比饭菜吃着香呢。」
陆文渊的门牙已经长出来了,一笑又白又亮:「这小点心个个没有大拇指肚儿大,能当饭食吃么?我才吃了两三块,绝不耽误一会儿正经吃饭。」
陆清宁顿时笑得不行:「你跟谁大拇指肚儿比的?就是蒲扇般的大手,那手指肚儿也没这个点心大吧?」
又转头问石妈妈:「大姐姐还在绣嫁衣呢?天儿都快黑了,有没有告诉她小心眼睛啊,正日子还有五六个月呢,慢慢绣也很来得及,何苦这么认真。」
石妈妈笑说已经歇了,谢氏不免啐陆清宁道:「怎么凡事到了你嘴里就没个正经的?绣嫁衣再不认真,做什么事该认真呢?」
陆文渊忙接话道:「娘您忘了,我三姐姐根本不会绣花,想认真也认真不得。」
说罢话他就将点心盘子一推,跳下炕撒腿就跑,跑到厅堂里也没见陆清宁追他出来揍他,又笑嘻嘻跑了回来:「今儿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啊,说三姐姐不会绣花却没恼。」
却见陆清宁一把便将他薅住,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就要拍他,陆文渊吓得连声高喊娘救命;陆清宁忙将他放下,伸手嘘了一声:「小八小九都在娘房里睡觉呢,莫吵醒了他们。」
陆文渊忙掩住嘴,蹑手蹑脚随着姐姐重新上炕坐下,屁股不等坐稳,却听外面来报,老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陆清莹才被禁了足,他就来了,是来给陆清莹说情,还是要亲自与太太开口,求太太将于氏接回来?
陆清宁尚不等想清楚,陆廷轩已然进来了,她只得掩饰住脸上的不情愿,拉着陆文渊一同给他施礼问安。
「老爷这会子进来,可是有事?」谢氏脸上笑容不减,「若有要紧事商议,等妾身打发三娘和渊儿回去再谈也不迟。」
陆廷轩的神情登时凝住。这两个孩子只要是在家,必是日日陪谢氏用晚饭的,等用罢晚饭叫两个孩子回去后,再聊他的事儿,他岂不是也要陪着、在这无趣的正房里再待一个多时辰,时时如坐卧针毡?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来瞧瞧你和孩子们,小八小九呢,我去看看他们。」陆廷轩说罢就要拔腿往外走。
「小八小九在太太屋里睡觉呢,老爷去外头反而看不着他们。」陆清宁似笑非笑的唤住他——她去禹州待了五六日,陆廷轩却毫不知情,这个父亲当得还真是省事!
陆廷轩倒像得了特赦令,立刻收回脚来:「既是睡觉呢,我就不进去了,省得吵醒了他们兄弟又哇哇哭,谁也哄不好。」
见陆文渊只是瞪着一双大眼抬头望着他,好似他是个陌生人一般,陆廷轩心头一软,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抚了抚这个儿子的头顶;陆文渊却像很不适应般,稍微缩了缩头,被陆清宁拧了下手指,方才又如常的挺直了身子。
陆廷轩在外面最最能夸出口去的,便是妻妾和睦,子嗣繁茂;这些日子却不知是谁听了传言,一群人日日拿着于氏被送到庄子上的事儿挤兑他,说他所谓的妻妾和睦都是假的。
可这话又该如何与谢氏开口?说劳烦你速速将于氏接回来,装也得给我装出个和睦样子来,也叫我找补找补丢了的颜面?
他并不曾给过这个妻子多少脸面,他自己何尝不知道,如今又怎么开得了口。不论是脸面,还是情分,都是互相的不是?
谢氏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情知拖字诀不好使,只好嘱咐陆清宁:「你带着你六弟炕上坐着吃茶说话儿,娘跟老爷去东书房坐一坐。」
陆清宁笑着应了,屈膝送老爷太太错着肩去了西屋,旋即就冷了脸。
定是陆清莹和陆文博早商量好了的,先将陆廷轩赚去庄子上探望于氏,然后再求陆廷轩出面,主张接回于氏!那药丸子虽然没传出去,却阻止不了他们接回于氏的心!
于氏当初犯得的确不是大错,不过是有些规矩没弄明白,堂而皇之将她自己当成二少爷的娘四处求情罢了;若不是陆清宁借机将事儿闹大,强行给按了一个恶疾的名儿,想必于氏至今也还在后宅逍遥呢。
那么如今又该如何阻拦于氏的回归?陆清宁冷冷的凝眉笑起来——她根本不屑再想什么主意,只管咬住一个「不成」就是了!若陆廷轩执意不在乎她的意见,还非得将于氏接回来不可,她倒要瞧瞧这于氏进得来这个门与否!
想罢这个,陆清宁忙给陆文渊倒了盏温热的茶水:「才吃了那甜腻腻的点心,快喝点茶清清口。」
她自己便起身挽住石妈妈,低声问道:「我听我奶娘说,老爷去庄子上探了于氏两次,这消息是谁传进来的?」
奶娘苏妈妈是个老实人,怎么会有这种一手消息,必是从太太这千叠园听去的。
石妈妈看了眼六少爷,见六少爷只管低头喝茶,并不管她们这边窃窃私语,便伸了三个手指头道:「庄子上的这个,叫进城来送菜蔬的老苍头告诉老奴的。」
那个庄头冷三趸?这人倒还算明白!陆清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待说话,却听得东屋传来很大一声响动,似乎是谁拍桌子呢!
她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东书房冲去——陆廷轩拍桌子砸茶碗都不碍的,只是别叫太太吃亏才是!
陆文渊见状也反应极快,立刻抛下茶碗跳下炕来,追在姐姐身后,姐弟俩前后脚冲进了东书房。
谢氏远远的站在书房南窗前,身子和脸都朝着窗外,并不曾回头,肩膀却有些忍不住的一抽一抽,显然是在哭泣;陆廷轩坐在书桌边的圈椅上,脸色不大好看,左手还捧着右手,两手的颜色分明不一样。
陆清宁一把拽住像小老虎般呲牙咧嘴欲往上冲的陆文渊,强忍着气笑道:「爹爹的手受了伤?」
「这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啊,会不会伤了骨头?要不要赶紧请郎中来瞧瞧?」
陆廷轩何曾想到陆清宁会这么说,他以为这一对儿女冲进来是要护着谢氏,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责他呢。
因此上在他们姐弟冲进来的一霎那他就想好了,若是女儿胆敢大声斥责他,他也绝不留情,立刻便叫这不懂事的孩子跪佛堂去;若谢氏欲替女儿求情,正好可以拿着接回于氏做交换。
可女儿这一开口,他立时有些惊讶。这孩子这是怎么了,难道长大了便不那么暴躁了?
「爹爹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伤太重,疼得不行?」陆清宁忍气赔笑,「不如我陪着爹爹去同福街瞧瞧去,我那医馆旁边有个正骨堂,那位老先生做得一手好膏药,就算断了骨头,贴上几日也能好呢。」
这东书房里的书案本是乌木打造,乌木可是最硬的木头了,陆廷轩拿着手掌跟它硬碰,不是活该么,陆清宁心底很是幸灾乐祸,一时之间怒气也消了一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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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终卷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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