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怕你的学生们收了我的银子。从此两只眼只盯着如何赚钱了,我还怕我拿了东西不给钱。担个巧取豪夺的恶名呢,因此你也不要想教训我,我没工夫听你啰嗦。」
「水晶碧玺,替我送客!」陆清宁竹筒倒豆子般倒完牢骚话,也不管蒋子瑜如何尴尬如何惊讶,扭头便走。
渥堆房里还有正经事呢,跟个不懂事的毛孩子较什么劲?若这蒋秀才还坚持叫二虎将银子还给她,她再转交给边嫂子就是了,河边那十来个孩子捞大半篓子鱼虾容易么?叫边嫂子将那银子换成大钱,在给孩子们分分也是一样。
「陆三姑娘留步!」蒋子瑜终于开了口:「小生……小生这厢有礼了,小生之前错怪了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哦?」陆清宁玩味的笑着回头:「蒋先生为何错怪我呢?你不认识我,我亦与你不相识,两个从不曾谋面的人,为何会有这种误会?」
「难不成蒋先生是在告诉我,你从来都是从只言片语中判断陌生人的为人?蒋先生自以为自己聪明,窥一斑即可知全豹,殊不知却是盲人摸象了!」
蒋子瑜本来勉强开了口,还以为只要自己道了歉并说明缘由,陆三姑娘自会与他冰释前嫌——他其实只是觉得二钱银子买半篓鱼虾多了些,想请陆三姑娘莫惯出孩子们的坏毛病来,毕竟往后她还要常来常往呢。
可谁知这陆三姑娘竟然不愿听他解释?
「是我不愿意听蒋先生解释?蒋先生未免太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了吧?再或者便是你看人下菜碟,我叫我的丫头去跟蒋先生说明缘故,蒋先生却嫌她是个奴才,不屑与她多说?」陆清宁冷哼:「可不管如何,蒋先生你总不能张嘴便埋怨我教坏孩子们,你说呢?」
「二钱银子是多了些,可我当初也与二虎说了,没有买人鱼虾不给篓子钱的,那鱼篓子也是人家费力砍荆条下山来、又费了手眼编好的。我陆家偌大的产业摆在那儿,我却要赚小孩子一个鱼篓子,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蒋子瑜瞬间又红了脸,原来真是他错了,错得离谱。只见他立刻掸了掸衣袖,抱着拳躬着身便给陆清宁深深施了一礼:「陆三姑娘说得是,是小生的错,小生这厢给姑娘赔礼了。」
陆清宁的脾气,最不怕戗火,最怕顺从,一旦对方顺从了,她便有些不知所措,爆豆子一样的话语也蹦不出来了。
可是她心里惦着渥堆房,何况又到了午饭点儿,沉吟了片刻,也替蒋秀才撅得慌,不禁摆手笑道:「罢了,不过一点小事,说开了也就是了。我后面作坊里还忙着,便不留蒋先生喝茶了,水晶碧玺,替我送送蒋先生。」
可即便说就此算了,她还是不曾施什么告别礼便转身离去——她跟这迂腐秀才又不熟,何苦礼来礼去的?
那蒋子瑜这才敢直起身来,却只瞧见了她那倔强笔直的背影,就像……晚春时才顶破笋壳冒出来的小小青竹,虽有些细苗苗的,却异常笔挺,全然没有别的女孩儿那般柔弱。
水晶本就对这秀才全无好感,如今见他又盯着自家姑娘的背影愣神,立刻嗯嗯的清了两声嗓子;蒋子瑜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跟着两个丫头往外走时、脚步也有些虚浮,还是被二虎扶了一把,方才没被大门的高门槛绊倒。
这一幕幕,惹得碧玺在一边偷笑不停——秀才都是这样子么,说话红脸,不说话也红脸?
而陆清宁这厢回了渥堆房,江嫂子已经回去了,换成了边嫂子过来凑热闹,见她回来了,边嫂子便不眨眼的望着她。
「二虎随着蒋先生一起回去了,若不是有那个蒋先生,我就留那孩子在这里一起吃了。」陆清宁轻描淡写的说道。
莫看这边嫂子当着她面说起话来都不利落,一个女人家守着寡拉扯起来两个孩子,既不再蘸,又不叫苦,那就不是一般的妇人不是?如此这般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看,恐怕背后还有故事呢!
果然等边嫂子说该摆饭了,借机告辞后,与管事冯嫂一起在这渥堆房做工的两个妇人就吃吃笑个不停。
陆清宁难免笑问两人笑什么呢,那两人你推推我,我瞅瞅你,终于有一个开了口:「边嫂子打得好主意,惦记着要蒋先生做姑爷呢……」
「且不论蒋先生家境殷实,只说人家那秀才身份,就不是边嫂子家大凤配得上的不是?」
陆清宁微微一笑——整日来往这砖茶作坊,家里又处处都是仆妇,这种饶舌八卦她早就习惯了;却还是低声叮嘱道:「咱们背后说说也就罢了,莫叫边嫂子知晓呀!嫂子们都在作坊里做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闹得不好看就不美了。」
那妇人恭敬的应声:「姑娘放心,方才您若不问,我也不会说的。」
话是这么说,心底却有些惊讶东家的好脾气了。那江嫂子不是很明显的要护食么,东家竟然看不出来,或者说看出来了也不生气?
转念一想,这妇人也就释然了——陆家虽然是商户,那也是大顺朝有名的豪商巨贾,莫说是眼前的三姑娘,就算是个庶出的,也轮不到蒋秀才,边嫂子眼皮子浅,三姑娘眼皮子可不浅!
陆清宁才不管这妇人怎么想,又唤过管事冯嫂问起了之前断掉的问题:「那堆发起来的茶叶,是在渥堆房的什么位置?另外几堆没发起来,是太热还是太凉,可找到了缘故?」
不是她急于见成效,而是成功一次不容易,要在这次成功里多找出些规律才好不是?
老太爷知道砖茶不好做,从不曾催问过她,甚至问都不曾问过一句;可后宅女眷不这么说呀,站在老太太那一头儿的,已经迫不及待冷嘲热讽起来了,说她用不了多久,就得将这作坊还给老太爷呢!
蒋子瑜蒋秀才离了砖茶作坊,走出去几十步后,脸上的懊恼还不见消褪;随在他身边的二虎喊了他几声,想叫他陪着去杂货铺将银角子换成铜钱,以便给小伙伴们分一分,谁知唤了几声也不见应答。
蒋先生被陆三姑娘骂傻了——二虎这么想。便只得将不顾看路的蒋子瑜送回蒋家去,这才一路跑回自己家,叫着姐姐大凤陪他去杂货铺。
大凤的反应可不像蒋子瑜,见到那枚银角子躺在弟弟手掌心,眼睛立刻就闪闪发亮;待听得是得换成铜钱给别人分下去,他们家只能落得几十个钱,不免一阵沮丧,却还是拉着弟弟的手往杂货铺走去。
路上,二虎就将蒋先生被陆三姑娘骂傻了的事儿、当成笑话学给姐姐听:「……陆三姑娘可真厉害啊,蒋先生都到了家,还没缓过神儿来。」
大凤今年快满十五了,身材虽不够高挑,却已经有了大姑娘的匀称丰满,心思也早都不再是个孩子了;听了弟弟这么一学,脸色自然难看得很——听着蒋先生那样子,倒像是丢了魂儿……
「陆三姑娘长得什么样儿?今年几岁了?」大凤便拉着弟弟低声盘问:「都说陆家很有钱,陆三姑娘可是穿金戴银绫罗满身?」
二虎微微回忆了回忆,轻轻摇头:「陆三姑娘好像挺朴实,若是不说,谁也看不出是个富贵人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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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卷三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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