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奶奶笑着回了声三姑娘早,同时抛给她一个眼神;陆清宁立刻明了,两人重又回了正房内室。
进了屋,孙姨奶奶脚都不曾站稳,便低声道:「老太爷一早儿便瞧见书桌上有个纸团,看罢之后便黑了脸……」
老太爷的书房从来都是这位孙姨奶奶上下打理的,反正当年她早早就在书房里服侍,早都做习惯了,换成别人来替换她,老太爷也不喜欢;她比老太爷起得早多了,怎么会没瞧见那东西?
她从来都不曾有取代包氏的念头,因为她天生就是个奴才命;老太爷这么久了又一直歇在前院,她也算专房独宠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孙姨奶奶很小时就进了陆宅当差,包氏那种人,她又怎么会不了解;眼下包氏看来是难以起复,可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被包氏重新翻过身来,她喜墨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发现那个纸团后,她立刻便打开看了看——在书房服侍久了的丫头,哪有不识字的;看罢纸上内容,虽是数九天,汗也哗哗的往下流……五老爷和六老爷的生母竟然都是被包氏弄死的!?
若那纸上写的别的什么,她也就扔掉不管了,可偏偏是那种内容,她宁愿装作没看见,回头被老太爷责怪,也得将那纸团留在最显眼的位置!
陆清宁听着孙姨奶奶小声学罢,面上也有惊色,「姨奶奶可知那纸团是哪里来的?祖父的院子怎么会有人轻易出入?」
心头却长叹了一口气——如今马上就是小年,太太满月已经过去了十来日,那次夏妍到清宁园来告诉她那个消息,更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如今终于捅到老太爷跟前儿了。
只是不知道这纸条到底是五老爷的杰作,还是六老爷的主意?抑或是两人联手做下的?
当初才从夏妍那里得知,齐妈妈深夜里在添芳园的后院小花园里祭奠几位已故姨奶奶,陆清宁始终没想出好主意来,如何将这事儿捅出去;她才不想考虑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只是不想叫包氏好过而已。
五老爷六老爷都是庶出,跟她们这几房都不大走动;谢氏又早被风传胎相不好,即便五六两位太太出于礼貌想来探望,也是唯恐多事、宁愿不来,陆清宁总不能主动跑去,唠叨些空穴来风不是,那哪里是透露消息,分明是别有用心。
等谢氏终于平安顺产下两个幼弟,陆清宁知道,这机会终于来了。
五太太膝下只有一女,排行为七,比四太太的女儿八娘大两个月,如今也有三岁多了,却再没好消息传来;六太太有孕几个月了,亦想沾沾喜气,知晓了大嫂平安生产,两人立刻齐刷刷到了千叠园。
陆清宁便在这时装作说漏了嘴,说起谢氏生产时的顺利,也感慨起两位老姨奶奶当初的不幸;五太太是个爱贪小的,只顾转着眼打量厅堂里的摆设,并不曾在意她话里有话,六太太却似乎是个人精儿,当时听罢便目光频频闪动……
然后便是两天前,天色刚黑,六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妈妈和大丫头竟然来了清宁园,说是来给大房送些她们太太娘家送来的野味儿,其实却是主动替自家太太进一步来打探消息。
陆清宁当时装作不想说,最后到底「却不过情面」,还再三嘱咐那妈妈和大丫头左耳听右耳冒,这才对两人道:「夏妍那丫头你们也知道,心不是一般般的高,已然高到拿着老太太的消息换前程了。」
「因此这种话儿到底可信不可信,妈妈和姐姐一定是心里有数儿,咱们哪儿说哪儿了便是了……」
既然有六太太的人进一步打听,那么今早老太爷的书房里出现了小纸团,应该就是六老爷做的吧?也许这孙姨奶奶昨晚就发现了纸团也说不准呢!总不能是有人半夜摸进了老太爷的书房里!
陆清宁心里回忆着头几天的事儿,孙姨奶奶听三姑娘问她怕不怕老太爷责备,一时也是有些犹豫,两人久久无话。
可事儿已经出了,怕责备也晚了,孙姨奶奶只得狠狠心咬咬牙道:「婢妾多谢三姑娘替婢妾担心,婢妾只是个奴才,挨老太爷骂几句也不算什么。」
说罢这话,猛然醒悟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了,忙笑道:「你瞧婢妾这记性,是老太爷叫婢妾来告诉三姑娘,说是叫三姑娘带着那小推车的图,收拾收拾自己便往老太爷那里去呢。」
「老太爷要带六少爷上街逛逛,六少爷替三姑娘说了情,说是要带三姑娘一同去。」
送走孙姨奶奶,说我这厢收拾罢便立刻赶往前院去,陆清宁迅速回了房。
先是嘱咐水草去千叠园传个话儿,说她从外面回来再去瞧太太和小兄弟,又将兰心和小素都打发出去,她立刻便将身上早就穿好的衣裳脱掉,重新装扮起来。
也就是一刻多钟,陆清宁在东内室整理好自个儿,将那小推车的图纸装进腰上荷包里,抬腿就往外走去;奶娘苏妈妈正巧从西屋出来,刚好跟她走了个脸对脸,立刻被唬得大惊失色,站在原地伸着手指想喊来人啊,却无法出声。
「奶娘!」陆清宁嗔笑道:「您仔细看看,是我呀!」
苏妈妈瞪大了眼仔细打量她好几遍,这才回了魂一样紧着抚胸,也顾不得自己本是个下人,扶着墙便走到椅子旁坐下,倒了杯茶水两口喝光,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这才喘过气来:「姑娘可是吓死奶娘了!」
「姑娘打扮成这般男子模样,是要做甚!方才奶娘都不曾认出你来,你若这样出了清宁园的门,叫那起子嚼舌的奴才远远瞧见了,岂不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陆清宁穿的是一件湖蓝直缀,外披一件玄色哆罗呢披风,发髻也重新梳成男子模样,束了个小小白玉冠。
打扮成这样之后照了照镜子,她还嫌自己的脸色偏白,又将梅妈妈做的易容膏薄薄抹了一层,眉毛也画成粗犷的男儿样,怪不得苏妈妈以为,大清早竟然有个陌生男子从姑娘内室走出来。
听苏妈妈并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她被下人乱传闲话,陆清宁笑道:「奶娘安心。是老太爷要带我和六弟上街逛逛,穿成这样多少会省些心;至于下人们,有老太爷作证呢,谁敢随便抹黑我,被我听见了哪个乱嚼舌头的,就挨个打出去。」
她本可以将男装带到前院,去孙姨奶奶的屋子里换了,或者方才叫孙姨奶奶等她片刻,可她偏不!
老太太那边自打得知谢氏平安产下一对双生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可老太爷正高兴着。又是要过年,老太太轻易也不敢做什么。毕竟扫了老太爷的兴、那真是要吃苦果子的。
她陆清宁索性就造个错误摆出去,想必她现在这幅打扮出了清宁园,用不了片刻便有话传到老太太那里去;她就要等着瞧瞧,老太太到底是放着个把柄不抓,还是乖乖入了她的套。
之前禹州来的那个矮瘦产婆。还有账没算清呢,她陆清宁可不是吃了亏便能忍的。不想辙还回去,她就不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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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卷三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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