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清莹姐弟俩跌跌撞撞扑到马车前,又仔细分辨了哪辆车才是于姨娘所乘坐的,人早就淋得落汤鸡一般;可即便如此,身上的湿冷也比不过心中的迷茫难过——姨娘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转?
于姨娘也早在风雨声中听见了孩子们凄厉的哭喊。她本想冲出马车,和二姑娘七少爷话一番别离,可想到自己被送出去的缘由,生怕儿女也会就此被按上「恶疾」的由头,一直强忍着,直到这姐弟俩扑到马车跟前,扒着轿厢哀哀的哭嚎起来……
「妈妈们能容我掀起帷幕、与二姑娘七少爷说两句话么?」于姨娘强忍着眼框里的泪水商量道。
为首的婆子脸上看不出喜怒,口里也不说行还是不行。轿厢里一时变得比之前还安静,只听得到外面的风雨和哭喊。
二姑娘陆清莹迟迟见不到她姨娘撩开帘子与她说话,再转头看了看前面那辆马车。赶车的似乎是四喜?那是三姑娘的马车!四喜是三姑娘专用的车夫!
「陆三儿!你也太霸道了些!我姨娘都答应去庄子上养病了,你还叫人堵了她的嘴。连一句告别都不能!你、你实在太过分了!」陆清莹对着陆清宁的马车怒骂起来,若不是还知道身处前院,不能太过嚣张,恐怕语句会比眼下难听得多。
梅妈妈比苏妈妈的耳朵灵敏多了,饶是下着倾盆大雨。那些话也被她听了个一字不落,黑着脸便想跳下车去教训教训这不知深浅的二姑娘。又被陆清宁按住手臂:「外面雨大,妈妈小心身子,我倒觉得她越是怒骂越是失算,随她去了罢!」
梅妈妈却皱眉道:「于姨娘明明没被堵了嘴,她偏生赖到三姑娘身上,难不成三姑娘就认了?」
「于姨娘身边还有四位妈妈呢,总不能她怎么说便怎么是。咱们还要赶路。待接了大姑娘再赶回来,我可不想叫妈妈你淋得生了病。」陆清宁轻笑着解释。
她说于姨娘病了便是病了,可若是陆清莹想学她以假乱真,道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梅妈妈虽是仗着一身本事和姑奶奶的信任,脾气有些暴躁有些古怪。可还是爱听好听的话;三姑娘都说了,是心疼她淋雨。她何苦再坚持去替三姑娘出气,便抿嘴笑笑,老老实实坐好。
何况三姑娘也说了,二姑娘说话越不着边际,往后越有二姑娘的苦吃,何必出去制止呢!
于姨娘那辆车上的领头婆子倒是个聪明人,听着二姑娘不停地哭喊,便冷冷的撩开帷幕:「二姑娘莫哭了,于姨娘很好,等送到庄子上养些日子,便会更好,二姑娘还是莫拦着马车了,小心误了时辰。」
陆清莹听了这话立刻停止哭闹,趁机从帷幕缝隙往里看了过去。见于姨娘被几个婆子围着坐在中间,面上虽然全是眼泪,嘴上却并不曾被堵了破布,一时有些吃惊,可随即又拉着七少爷扑了过去,「姨娘!姨娘到了庄子上好生养病,早些回来呀!」
于姨娘若还是原来那个于姨娘,早就抄起笤帚抽二姑娘无数下了——七少爷还是个孩子,哪禁得住这么揉搓?雨下得瓢泼一般,油布雨衣全然不管用,七少爷的嘴唇都青了,恐怕回去便得大病一场!
二少爷至今还不曾被老太爷饶恕,如今还要再搭上个老七!于姨娘坚定的抹掉满脸泪水,恶狠狠的瞪向陆清莹:「你带着七少爷乱跑什么,难不成你不要命了?」
「赶紧带着七少爷回去!嘱咐奶娘给他洗个热水澡再喝些姜汤,莫忘了差人出去请郎中!」于姨娘情知不该如此当着下人面斥责姑娘,她不过是个姨娘而已,根本没有这等权利,可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只希望二姑娘看得懂她的苦心。
陆清莹听得于姨娘这些话,如同耳边响起无数炸雷。长生昨夜来过清莹园,也嘱咐过她莫要太胡闹,只管照顾好七少爷,七少爷与她越有出息,姨娘才能越早回来。
她怎么就将长生的嘱咐给忘得一干二净!这么想着,陆清莹的目光如同恶狼,狠狠盯向陆清宁的那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了南郊的庄子上时,果然如梅妈妈所说,已是近正午了。
庄头冷三趸早几日便已经得了城里送出来的信儿,知道主家府上今日会有人护送大老爷的一房姨娘过来养病,早早便嘱咐自家老婆子、带着两个媳妇子备了饭食,只等着人到便能开饭。
可待马车到了,冷三趸家的笑着迎了过去,头一辆马车上先下来两位很体面的妈妈,紧接着那二人又搀扶出一位姑娘!冷三趸家的登时愣住了。
前两天陆宅来人,说大房于姨娘根本不是表面上说的来养病,其实是犯了大错,还私底下嘱咐她,一定得将人看管好了;如今一看,竟然还有主家姑娘送人来,难不成这便是于姨娘生的那位二姑娘,于姨娘也并不像之前来的婆子说的那般、既犯了错又失了宠?
再或者,二姑娘在陆宅还是说得上话的,因此才护送着生母一路前来,目的是为了告诉庄子上的下人,莫以为于姨娘已经失势……冷三趸家的立刻笑脸迎上屈膝:「二姑娘一路辛苦。」
陆清宁听了这个错误称呼,一时也有些发愣,可随即便明白过来,恐怕这庄头家的老婆儿自以为是了。
再瞧这停靠马车的地方,头顶有很大一片瓦棚,并不担心多说几句话便淋了雨,她也不在意多说两句,于是笑吟吟对冷三趸家的说道:「妈妈也辛苦了,等我们等到这个时辰。」
梅妈妈却一脸不高兴的叱道:「你这婆子好生没眼光,这位可是三姑娘!」
冷三趸家的本来还在暗自高兴,主家的二姑娘真是个温和又好说话的,看来这一次赏钱少不了,闻言不由愣在当地。三姑娘?怎么会是三姑娘?
陆清宁笑了笑,也不知话是对梅妈妈说的,还是对冷三趸家的说的:「来养病的既然是于姨娘,这位妈妈认错了人也是可能的;不知给于姨娘准备的屋子可收拾好了没有,该叫另外几位妈妈将于姨娘送过去了。」
梅妈妈闻言只得按住还想继续教训人的心,冷着脸朝另一辆马车走去,沉声唤着几个婆子扶于姨娘下车;苏妈妈立在陆清宁身后,垂着头并不吭声,冷三趸家的却有些明白了——敢情这位嫡出的三姑娘如今已经开始主事了?
陆清宁才不管冷三趸家的如何想她,心思全在于姨娘身上了……
于姨娘这次被送出来,一个婆子丫头也没带;受惩罚就是受惩罚,再叫她带着大批下人,便不是惩罚而是来享福了。
谢氏也曾有些不忍,商量她说要不要给于氏带个小丫头,却被她笑着驳了:「庄子上太过清苦,叫哪个跟着去,哪个便得恨上咱们娘儿俩,何苦来呢。」
而陆清宁最最庆幸的,不是于姨娘为了二少爷便一步步走向最后这个下场,而是陆廷轩竟然从始至终都不曾过问一声!
虽说若他发问,陆清宁也可以给于姨娘的所作所为被按个「藐视老太爷」的罪名,叫他无法插手,可若是陆廷轩多问一句,事情便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吧?
她正要深想陆廷轩这个大种马是不是又有了新欢,因此才没精力没时间管这旧人,思绪已经被扑通一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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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卷二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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