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姨娘先是允诺了雪芳,定会替她在老爷跟前儿求求情,便算是解不掉禁足,也请老爷去瞧瞧她;后又是三天两头的便往踏雪苑送吃送喝,将那雪芳姑娘感激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两人儿只差月下盟誓,今生做一对不同父母的亲姐妹了。
「她不单单是做了这些,还给雪芳姑娘出了不少馊主意呢。先是叫雪芳姑娘装作有孕,待借此解了禁足,再将那本不存在的身孕栽赃到另两位姨娘身上;后又说,若实在不好装,装病也使得,左右吃错了什么都可以往另两位身上赖。」忍冬如此说道。
晓月苑、吟风苑、听琴苑、踏雪苑,乍一听来叫人以为是多么优雅的独门独院,甚至会以为陆家的小妾们待遇极好,实则这些风花雪月的名字,却只是同一个院子里的几处住所而已;这种院子便是用来安置姨娘和通房的偏院。
这种住所安置也恰恰体现了大太太谢氏实则不乏心计——三太太才嫁进陆家时,根本不晓得这样安排有甚好处。将老太太塞来的两个姨娘全安置在了自己的跨院……
便因为这种安排,三太太那亏吃得可真不少!还是听了大太太的指点后,方才仿照着大房这边,将两位姨娘和几个通房统统安排在重萱园之外,五少爷才得以顺利降生。
话再说回来。正室太太们既是给小妾通房安排了这种居所,各个苑里的风吹草动还能瞒过正室太太的人去?
因此忍冬知道的多了些,根本便不稀奇;而这丫头之所以毫不避讳装有孕装小产一类的字眼,一是她负责做太太的眼睛耳朵时间长了,若是忌讳字眼,打听回来的事儿便学说不完整;二也是太太的身体是头一等大事。便算是三姑娘年纪尚幼,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何况高妈妈早些日子便说过。只要三姑娘打听的,不用避讳,该说便说。太太眼下不过是三个月的身孕,离着生产还有阵子不说,待小少爷降了生。也且没太大精力打理房头下的琐事,不如叫自己姑娘练练手儿!
如今的陆清宁再回忆起忍冬的那些话。外加上稳儿回来学说的事情,也不由笑起了自己,当时乍一听到那些消息为何要气恼呢。
不论是老太太和四太太、还是几位姨娘的行为手段,走了这么一遭而后,全像一盘儿菜似的摆在桌面上,虽说可能有些佐料不细细品尝是尝不出的,可大体上已经有了模样了。
这分明是件好事么。她之前在千叠园气恼什么呢?难不成是上一世做特情做的,除开死得冤些,根本都是勇往直前旗开得胜的,没受过什么挫折,如今便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了?
要知道她小时候可是个没父母的孩子。那委屈何止受了一星半点;更不用提工作前的魔鬼特训,工作后的艰苦危险。那可不是一般的磨练与摔打。这才做了几日似是而非的娇小姐呀,就把以前的苦全忘了?
想到这儿,陆清宁不免低叹。其实还是她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乍一来到这种社会,总以为她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她在前世见多了各种黑暗各种较量,根本没将眼下的小小宅斗放在眼里,自然也就变得受不住委屈了!
从现在开始,忘掉前世的无往不胜,只将自己当做一颗外表弱小内心坚强的种子吧!就算周围全是成堆成片的砖头瓦砾,也得拼命挣出头来,什么风雨,什么雷电,尽管来就是了,小种子终究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稳儿这一次出去,一直到天黑了、给她留的饭菜也尽数冷掉,方才回转清宁园。小素和水草两人刚刚收罢厅堂里的残羹剩饭,见她出现在门前回廊里,一脸既受了惊吓又带些兴奋的矛盾神情,忙将她领进内室。
「怎么,之前撺掇我去观刑撺掇得欢,这会儿知道害怕了?」陆清宁轻笑着逗她,权当是给她缓解恐惧了,「左右我这里还有安神汤的方剂呢,要不叫厨房给你熬一副喝喝。」
稳儿立刻咧嘴笑了,又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汗:「奴婢一见到姑娘,便不怕了。」
「敢情我还有安神的用处?」陆清宁不免笑得前仰后合,期间又牵扯了后背的伤处,也不知是否晚饭前又敷了一次伤药,并未觉得太疼。
「桂嫂子连同那十几个传谣的婆子丫头,后背全被打了个稀烂……两个年岁小的当时便咽了气,其余的都被家人领出去了!」稳儿的话音又哆嗦起来,汗也抑制不住的再次冒出来。
老太太指使四太太叫人四处传谣,确实如同陆清宁想的一样,之所以要从她这个懵懂年纪的女孩儿身上下手,不过是为了搞翻大太太谢氏甚至是大房;而二太太与姑奶奶猜的也没错儿,老太太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激怒猛张飞一样的二太太,以期夺回管家权。
可谁知道,二太太与姑奶奶的反应竟然如此狠戾又如此迅速!谣言传出去不满半天儿,两人便在理事花厅责打了所有传闲话的婆子丫头,连带着四太太的臂膀桂嫂子也折了……
这桂嫂子最终落得的下场,还不如老太太身边的曹妈妈;曹妈妈尚能住进庄子栖身,桂嫂子最终却只落得全家被赶出陆宅,今生再不能进来伺候,从此生死有命!
而最令老太太心寒的是,四太太竟然也怨恨上了她,埋怨她的主意牵累了八娘……这老太太经过一阵子悉心调养,身子骨儿本该大好了,如今听说好好的计谋被人轻轻一个指头便碾破了,登时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姑娘,添芳园的人又出府请郎中去了;姑娘,老太太病得又重了;姑娘,老太太那里的夏妍去库房领药材,与库房管事大娘打起来了……最近这十来天,转儿打听回来的各种言语,时不时便响起在陆清宁耳边。
从打二太太和姑奶奶惩治了那一批仆妇,刨除添芳园日日闹得鸡飞狗跳,这后宅倒似清净了不少?既是如此,她是不是也该一点点给太太透透口风,该将接回大姑娘的事儿提上议程了?陆清宁这么想着,不免有些烦躁不安起来。
老太爷似乎很信任她跟孙姨奶奶说的那句话,至今也不曾叫孙姨奶奶再来催过;可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借着老太爷的放任拖日子啊。
再者说。老太爷虽是不大管后宅的琐事,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之所以没叫孙姨奶奶再催问,似乎也是在等之前那件事平静下来。
如今离着她们从赤霞峰回来也有十几天了,陆清宁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再拖延了;而她来的时间越久,对谢氏的了解也越透彻,深信谢氏并不是奈何不得大姑娘,既是如此,还怕什么?
与其弄个难题日日挂在那里叫人烦恼,还不如赶紧解决了!陆清宁瞧了眼墙上挂着的更漏子,也到了太太午后小眠初醒的时辰了。便低声吩咐小素:「我要去千叠园,服侍我更衣吧。」
天颖府地处江南。五月底已经很有了盛夏的味道,一些早熟的瓜果虽然还很昂贵,也已经摆到了各房的桌案上。
这些水果全然不同于现代那些农药化肥催熟的玩意儿,便连那清香也不知盛了多少倍,陆清宁乍一见到便很是喜欢。于是这内室里就连梳妆台前也摆了个早熟的甜瓜,只为了叫屋里的味道香甜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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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卷二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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