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郎中自是不疑有他,立刻跟在高妈妈身后进了西次间,还不等坐定,内室门吱呀一声开了,迎面走出个满脸是泪的小姑娘,哐啷一声便跪在他身前,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扬起脸哭道:「求陈爷爷救我娘一命!」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陈郎中一脸惊疑,难道是陆大太太不但滑了胎,大人的性命也危在旦夕?既是如此,就别再哭哭啼啼了,赶紧治病救人要紧啊!
那满脸是泪的正是陆清宁,既是太太和高妈妈都说陈郎中可靠,那就赌一回!她赌这陈郎中也看不惯陆宅里的千奇百怪,更赌他医者父母心,时时不忘惜病怜弱!
陈郎中虽是惊疑,却也不能任由陆清宁这般跪他,伸手欲扶她起来,却由于男女之别不敢真扶:「陆三姑娘快快请起,这三个头……可真真折杀老夫了!」
陆清宁倔强的抹了把眼泪,依旧跪在原地:「三娘才一清醒过来,乳娘便跟我说了,三娘溺水之症极为凶险,若不是陈爷爷,三娘这条小命儿已经没了。」
「三娘尚未报答陈爷爷救命之恩,又要劳动您救我娘、救我那未出世的小兄弟,别说给您磕三个头,便是三十三百也使得!」
「三娘的亲生母亲,是这陆家的大房正室太太,三娘本身,亦是这陆家的大房嫡长女,可我们母女……」
陆清宁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我们母女连自保都不能,还要劳动陈爷爷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命,若不是三娘身为女儿身,宁愿抛弃这所谓的富贵,随陈爷爷学一身治病救人的好本事!」
她这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郎中也微微有些明白了。想必内室中的陆大太太性命无碍,胎儿亦无碍,否则这陆家三姑娘就不会哭哭啼啼个不停,却不请他速速进去医治。
这人啊,哪怕生在蓬门荜户,也比生在这种富商之家好上千般!这种商贾之家,哪里还有半点廉耻规矩,宠妾灭妻,嫡庶不分,全然都不要了脸面!
而在这天颖府,尤以这陆家最为不堪!上次这陆三姑娘落了水,也是他来诊治的。就算陆宅的下人们都藏着掖着,说她只是一时失足掉进池塘,他这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这么点儿猫儿腻?
「陆三姑娘快快请起,有什么话坐下说可好?」陈郎中不用再惦记病患安危,立刻就捻须微笑起来。
「三娘谢陈爷爷怜恤!」陆清宁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泪涟涟的脸儿上也破涕为笑:「陈爷爷是明人,三娘亦不说暗话。我娘出事前,服了陈爷爷特制的固胎丸,因此一切安好。」
「三娘想请陈爷爷帮个忙,只说我娘经您下了针,虽是勉强保住了身孕,可由于失了些血,也难免胎儿的先天弱症甚至呆傻……这样也就能令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死了心,不屑再对我娘动手。」
陆文渊之前的话虽是寥寥几句,结合她脑海中的零星片段,却叫她知道了,这陆宅里还有个相对讲规矩的老太爷。
既是有这么一个老太爷,老太太罚了太太的跪、都会被他禁足,那么,太太险些滑胎呢,有可能会生个傻子呢?老太爷又会将老太太如何?
太太宁愿倔强的跪了佛堂,也不把诊出身孕之事吐露半点,临去见老太太之前还专门服了固胎丸,在佛堂里又偷偷抹黄了脸,不也正是这个目的!
就算明白太太的良苦用心,陆清宁这次出手,亦是一样抱着扳倒老太太的目的,她还是只将话说了一半儿,只跟陈郎中说,这个计谋不过是为了提防别有用心的姨娘们。
老太太再是妾室扶正,为人再如何不堪,毕竟也是她的长辈,和大房的姨娘通房不同。她若明说了这个计谋也是为了对付老太太,反被陈郎中认为她不孝,可就弄巧成拙了。
听了陆清宁的一番话,陈郎中频频点头。若是他没记错,陆家大房的庶长子已经十多岁了,庶次子也已经八岁了,陆家大太太又一次怀了身孕,别有用心的人……可不会太少哦!
「陆三姑娘真乃大孝女也,亦是满腹的好计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怎么能不答应她的恳求?
可怜了这陆三姑娘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人儿,偏偏托生错了人家,即便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胆量这般心思,这往后,也有得罪受呢——活在这种人家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那便请陈爷爷移步进内室,给我娘诊一次平安脉吧,虽说她眼下看似一切都好,毕竟也折腾了大半天儿,小心驶得万年船。」陆清宁再次给陈郎中施了礼,便用目光示意高妈妈给他引路。
可高妈妈早被她之前说服陈郎中的说辞震惊了,至今还未回过闷儿来,当然也就看不见她的眼神。直到陆清宁低声嗔了声高妈妈,这才回了神,匆匆打开内室门引着陈郎中进去。
陆清宁未曾出来面见陈郎中时,谢氏很不赞成她出来抛头露面。是她缠磨着说,她还是个孩子呢,何况她是太太的亲生女儿,亲自劝说总该比高妈妈多些分量,谢氏这才允了。
跟在高妈妈和陈郎中身后走进内室,陆清宁悄悄的抹了把汗。在现代做过几年特别情报工作,她自信她的演技和口才还是不错的,可唯独这个眼泪,她很怕它不能及时落下。
本来她还打算,趁人不备时拧一把大腿好了。可方才走出内室门,才对上陈郎中那张很慈祥的脸,她立刻泪已涟涟——她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这个大顺朝,她爷爷可怎么办!她不在了,谁能替她照顾他?
再想到眼下这个鹤唳风声的处境,她更是恨得咬牙启齿……
若不是原主儿陆清宁在她脑海里不停的提醒她呼唤她,恐怕她早就一样淹死在池塘里了吧!如今她虽然活了过来,看似也是活蹦乱跳的,这陆宅却是个吃人不吐核儿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凶险等着她呢!
跪在地上哭泣的时候,她拼命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可找来找去,除了大太太谢氏,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依靠可以信赖之人。
既是如此,她从此便跟谢氏绑在一块儿吧,就像她之前跟苏妈妈说的话那样,只有太太好了,她才能好……
见陈郎中诊脉时微微有些凝神皱眉,陆清宁立刻停止胡思乱想,关切的看向他。难道是太太的怀相有什么不好?
却见他下一刻已经微笑起来:「大太太和三姑娘只管放宽心吧,母体安好,胎儿亦不错,大太太只管照常安胎休养便好。」
又转头看向陆清宁笑问道:「三姑娘可准备好了混淆视听的东西?趁着老夫还在,可以叫可靠的妈妈端出去了。」
陆清宁立刻绽开一脸笑容,接二连三的给他施了几个礼,口里还不停的说道谢谢陈爷爷,直说了四五声后,这才低声唤高妈妈:「将那些血水端出去吧,再吩咐两个嘴快的婆子,到千叠园外面转悠几圈,最好在内宅里走一趟才好。」
她之前之所以从则天女皇杀女野史,联想到谢氏的柔弱似是而非,就是突然对千叠园的里里外外起了兴趣。
原主儿陆清宁是个真正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叫外松内紧,可是她知道啊!千叠园既然有个松弛的假象,谢氏的柔弱会不会也是个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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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福星 卷一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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