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太娇纵 下 第二十一章

  陆寅这一刻丢开了早先嫌恶与偏见,能平心静气与他原本瞧不上看不过眼的顾云音共度良宵。他性子阴沉,笑也似阴险诡谲,杯中酒晃上一圈,眼睛里仍透着怨毒,这一下活生生是个恶妇,「酒是好酒,但不知今夜等不等得来仇人血肉,与公主分食共饮。」
  顾云音略皱了眉,随即再化成了笑,「我那妹妹打小儿精明,如今又是双身子,正不知如何精贵,哪能真真以身为饵,亲自去了碧峰山?自然是哪一个丫鬟奴才假扮,为的是引世子爷上钩罢了。」
  「殊不知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偏只有她会步步设陷,步步为营,爷就不能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可见你这妹妹也不过如此,成日里高估自己,低看旁人。」他一仰脖,干干脆脆一杯黄汤灌下肚,放下酒杯仍旧是白得发青的一张脸,一看就是内耗不止,体虚难捱,「且让她吃一回教训,明白明白爷是哪一路人,她又惹不惹得起。」
  他这一番话说完,自己舒心得意,顾云音却暗地里鄙夷个透顶。若不是她出言相告,他哪能想得通其中关节?眼下说不定正被埋在碧峰山山谷下,被齐颜卫杀个七零八落性命难保。
  草包就是草包,再怎么拉拔点拨也没指望。
  顾云音仍是笑,缓缓道来,「这本就是宫里惯常的招数,再简单不过的连环扣。先叫人着急了跳脚了把帐都往她头上算,恨不能当即就一刀杀了泄恨。人越是恨,越是冲动。再有个线索往上攀,便更顾不得了,顺着杆儿往她套里钻。世子爷若真去了,可真就是正中下怀,事事都如了她的意。」
  她身上一股子细细绵绵苏合香,追寻过去,源自屋中一尊博山香炉,是个千年古物,原本是坤宁宫的摆件,不知怎的让陆占涛收拢起来,塞到长泰公主府。
  陆寅哼哼一声,眯着眼把她从头打量到尾,没半点恭敬。顾云音却没放在心上,只管抿着酒,任他鉴赏。
  陆寅道:「谁知你是不是连环扣,与她玩一出假假真真、虚虚实实。」
  顾云音心底骂一句蠢货,面上半分不显,「自那一日九华殿遇刺起,我与她已是水火不容。虽说后来追根溯源牵扯上王妃娘娘,但此等伎俩,明眼人如何看不出来?必是她与陆晋二人狼狈为奸欲使你我鹬蚌相争,她去坐收渔利。」她与陆晋之间的私怨半点不提,她是如何勘破,如何想明,全然一笔带过,也就拿来糊弄糊弄陆寅此等人而已。
  但她若想成事,便需要盟友,陆寅就是不二人选。
  进而冷冷笑道:「她不仁我便不义,不过是斗个你死我活罢了,二十几年都如此过来,害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好,好气魄——」陆寅击掌相贺,「公主有此决心还怕不能成事?陆某愿倾力相助。」
  顾云音盈盈举杯,「云音此番,先行谢过。世子爷惊才绝世,他日必成大业。」
  这话旁人说都不过尔尔,但她不同,她是前朝公主,是见识过内宫繁华先帝举止之人,谁人说都是奉承阿谀,偏是她,听进耳里一字字都当了真。
  他饮着酒,昏沉沉想来,父王迷恋顾云音并非偶然,就连老二那个大老粗,不也沉迷温柔乡?顾家的女人,天下第一等的尊贵,确确实实不同。
  另一方,琴也尽了,心也尽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如今也难有此意境。」她心痒痒,想趁着天色与落雪,饮上一杯,也恰好有人陪,有话絮。
  蹬蹬蹬,先一步有人快马来报,自后门匆匆入府。德安亲自开门去迎,原来是个叫竹山的小厮,这两年跟着德安办事,让调教得极懂规矩。身上虽还沾着尘土,气也未喘匀,先跪地隔着将将支起来的六扇门屏风行上一礼,「奴才竹山,见过坤仪公主。」
  云意愣了愣,许久未曾听过坤仪二字,险些将如此风光无二的封号都丢到脑后。
  「免了,起吧——」
  这声儿似溪流淙淙,自山涧清风下流过。让竹山听得没了魂,膝盖打跌,站也站不稳。
  德安知她心中所急,代她问道:「碧峰山上情形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竹山咽了口水,连忙答:「山上山下都是按吩咐准备妥当,本该是万无一失。谁晓得山上早有埋伏,对方来了个前后夹击,虽说咱们占着高地,但也难以一敌百,现如今是……」
  「是什么?」问的是德安,厉声低喝。
  竹山知他脾气,吓得头皮发麻,「如今可说是兵败如山倒,奴才往回赶的时候卓力格图大人正下令撤退,粗略看来齐颜卫死伤过半,就是几个姐姐也都……」
  德安道:「都如何?谁教你如此回话,再敢支支吾吾仔细扒了你的皮!」
  竹山赶忙答:「听闻蓝漪、白霜姐姐一并没了,红玉姐姐受了重伤,都被接去备好的庄子里暂避。」因绿枝留在府中照顾她饮食起居,万幸躲了过去。
  闻言,德安心中一凛,不由得望向屏风后头一个疏淡朦胧的影。大约是僵在当下,怔忪无声。
  他再问德安后续事宜,尸首如何处理,齐云寺如何交待。竹山一一都答好,事事都按原计划处置妥当。
  他便挥挥手,打发竹山退下。自己个绕过屏风,走到云意近前来,少不得叹一声,出言安慰,「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不必如此忧心,输了便输了,过几日再出一计、从头再来就是。」
  云意闭着眼伸手捏了捏眉心,满腹愁绪,「陆寅身后……仿佛是有高人指点,这人行事我倒也熟悉得很,你猜是谁?」
  「长泰公主?」
  她自嘲轻笑,「你瞧,你也是一猜即中,显然早先已留了心。唯有我,傻的可以。二爷临走时嘱咐过千万当心她与陆寅暗中勾结,我却不信,这回吃了教训才知道厉害,罢了,也活该是我。」她高估了顾云音的心性操守,更高估了自己。
  「看来长泰公主是铁了心要与殿下做对。」德安一刻不离地守着她,只怕她气上心头稍有闪失。
  久久,云意怅然道:「只是可惜了蓝漪她们几个,花一样的年纪,就因我一次失算,便都没了。」
  德安道:「奴才下人都是猫儿狗儿的玩意儿,殿下不必为此伤心。」
  云意抬眼看他,反问道:「难不成你也是猫儿狗儿?」
  德安半跪在地上,低头伺候她穿鞋,白皙的侧脸看不出表情,听他平平应一声,「奴才也是一样的。」
  云意道:「我原想你是不同的。」
  「奴才谢殿下抬举。」德安心中翻江倒海似的颠了个个儿,脸上却还是冷山冰封的旧模样,但也就这么几个字,不必其他,已足够他留用一生。
  自此一役,云意身边能顶事的丫鬟也就剩下绿枝一个,又是特殊时期,恨不能严防死守,哪敢再往里添人。万幸隆冬事殊,德安在外清闲,便担起职责来守在宜安公主府日夜照顾。他心细不落于红玉,勤勉又多过蓝漪,身边有他一个,可说万事足。
  丫鬟大都自江北带来,如今出了事要发丧并不便宜,只能就地落葬,再拿出丰厚银两打发专人送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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