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将知晓内情却叛变投诚的秦嬷嬷也一并推入井中溺死,处理得干干净净,正巧替陆晋省下后顾之忧。
心狠手辣,行事缜密周全,这个老三,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陆晋回府准备丧事,再吩咐巴音仔仔细细地查,把证据都搜罗起来,不管是捕风捉影还是故弄玄虚,全都送到她大哥郑怀秋手上。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说起来,郑怀秋称得上「有意思」三个字。先前陆晋依照云意的歪点子去寻懂酒爱酒之人,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郑怀秋,虽说中间隔着个不肯安分的郑仙芝,但男人的天下,女人的角色总是被黯然弱化。他与郑怀秋交往,其中并无障碍,恰巧郑怀秋又是陆占涛最看得上的「读书人」,正是送去陆占涛身边的不二人选。
但要他彻底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方,施恩相交是基本,耍耍手段也必不可少。
不出所料,郑仙芝的丧期过后没几日,郑家便派人来同他说项,想把嫡出小女儿送到他府上,又是嫡出的姑娘塞过来给他一个五品官作续弦,显出对方十足十的诚意。
可惜他如今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说起来,简直是心如死灰,若天下太平无仗可打,他恐怕要爬到嵩山顶去落发修行。
但命运每每如此,总是在你心灰意冷之时,给一点甜头,引诱着,继续盲目地、奋力往前冲。
就在郑家得不到回应,一门心思想要从王妃处入手时,南边传来消息,贺兰钰要娶亲,迎的是南京兵部尚书余勇之女。这本是两方合谋的表白书,但在陆晋看来,这就是他妈的顾云意在转换身份故弄玄虚,费尽心思假死脱身就为嫁给她那个弱鸡似的表哥。
当然,旁人听来大都认为这就是陆晋的臆想,日有所思,再日有所梦而已。
即便是曲鹤鸣,苦苦挣扎多日,也不能全信,「咱们派驻在江北的人,没一个有消息。要说公主真藏在都督府,恐怕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这样大的阵仗,如何能做到一丝纰漏都没有?」
「爷不管!肯定是她!死丫头跟爷玩一出金蝉脱壳,转眼就去江北嫁人!什么表哥表妹卿卿我我,爷早就看出来贺兰钰没安好心,行啊,趁着爷外出打仗,这就挖墙脚了不是?最恨是顾云意,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你可千万求神拜佛别让爷抓住了,等见了面,看爷怎么收拾她!」简直是疯魔了,咬死认定新娘就是云意,不容旁人多嘴。
曲鹤鸣听得满心疑虑,「二爷……莫不是打算……」
「去顺安都督府!管他是两方合意还是冒名顶替,爷偏要搅了这场婚礼。爷还是鳏夫呢,他贺兰钰凭什么成亲!」吼得门窗都要噼啪响,粗人就是粗人,说起话来只顾自己痛快,半点道理不讲。
曲鹤鸣忍不住暗自腹诽,人家娶亲,你激动什么?还要千里迢迢乔装改扮赶过去,不知道的还当你和贺兰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要冲进喜堂抢亲劫人。
话及江北,顺安都督府喜气盈门,四处挂满红绸红布,人人忙得脚不沾地,都为四月初九的婚礼献一份力。
阖府上下只剩贺兰钰一人闲着,还能抽出空来悠悠然爬上山,去会一会山中素衣雪肤的小道姑。
天气渐暖,衣裳也清减许多,今日他身上只见青、白两色,青是雨过天晴的春日,白是月华满地的银霜,远远自山道中走来,至此凄凄芳草、烈焰纯情都成了远去的背景。世人眼中独剩一位翩翩公子,陌上惆怅。
他来时,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云意正在院子里,拿一把小剪给一树一树的茶花剪枝,见他静静立在柴门之后,便将剪子递给玉心,净过手,迎上前来,「表哥来啦?喜事临门,怎还愁眉不展的?」
而贺兰钰就像是入了定着了魔,只管呆呆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云意被他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得疑惑道:「你怎么了?傻看着我做什么?我今日可是穿得整整齐齐,没给你丢人呀。」
没成想,贺兰钰冷着脸说:「见着你就心烦。」
云意退后一步,「那我回屋了,省得招人讨厌。」
「不许——」
「你怎的又发小姐脾气……」
他依然不肯开口,目光直直撞过来,看得人蓦地发憷。
只好由她去哄,厚着脸皮拉他手背,「好了,又跟舅母闹脾气了?」
贺兰钰一抬手甩开她,带一声冷哼,再没有多话。
那小样,就是一只梗着脖子等人顺毛的猫儿,傲得人哭笑不得。
云意耐着性子继续猜,「要不就是为了婚事?」
「哼——」
「难不成你没吃饱也找我撒气啊?」
「臭丫头。」他憋着一股无名火,气起来恨不能当下就揉碎了她,到底不忍心,只出手偷袭她耳垂,捏在手里拧了半晌,任她如何求饶也不放手。
过后她揉着红彤彤的耳垂,委委屈屈说:「疼死人了,你这又是闹的什么?无缘无故欺负人!回头我就告诉舅母去。」
「别去——」
「怎么?终于知道怕了呀?」她抿嘴笑,带着星点小得意。
怎知道贺兰钰会突然间剖白,不遮不掩,径直说:「不错,我方才在山下同母亲争执,我说我想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表妹一个,什么余家小姐,任她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也不要……」
「玉皇大帝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一个凡人,你又不是董永……」
「顾云意!」他大声呵,把云意吓出一个激灵。
「好嘛好嘛,你说,我不打岔就是了。」
最后一丝光逃到山的另一边,天漆黑,玉心将屋檐下一对灯笼点亮,映着贺兰钰柔和俊俏的侧脸,带来一抹隔世的恍惚。
「回回与你说到正题,你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如今余家小姐就在路上,表哥明明白白问你一句,我自幼便定了心要娶你过门,此心,相识十七年未曾有一日更改。你嫁了我,表哥自然一心一意对你,绝无虚言。六斤……」
「这个时候能不叫六斤么?」
「你……」贺兰钰胸闷,差一点被她气晕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来,按捺着,心平气和地继续说,「不论长辈们如何看待,只要你应了我,表哥自然有法子让他们不得不点头。眼下我问你,云意,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
点一点头,一生的命运都改换。
一扇简陋小门,她在门内,他在门外,咫尺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难逾越。她弯弯嘴角,笑一笑,温柔婉媚的模样,是她又不似她。
听她柔声说:「可是,我心里有人了……」
「陆二?」
「不错。」她大大方方点头。
「他给过你一箭!」
「他也为我,险些死在墓中。」
贺兰钰依旧无法理解,「他除了会打仗还有何可取之处?不要说琴棋书画,恐怕连千字文都认不全。」
「嗯,我都晓得的。可是……有什么办法……我这辈子,再不想嫁人了。」她垂目看着脚尖,轻声说,「对不住,表哥,承不了你的情。」
于他而言,虽早知结果,但总要来闯一闯,撞上南墙才肯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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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娇纵 中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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