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要交代在这里,还管什么受得住受不住?再而,明日出门,你的称呼就该改了,省得叫错了徒生事端。」囫囵穿好了衣裳,就着槐序手上的帕子擦了擦脸,这就匆匆去了西厢。
见了面,曲鹤鸣还是一副「全天下都欠老子一万两」的死样子,巴音与查干也在,一人压着一个尚能开口的贼人。陆晋负手立在正中,只留一道背影,及他身后入了鞘的斩马刀,人与刀个个锋利。
曲鹤鸣冷着脸挂着笑,让人看一眼就想动手,凉凉一句话刺过来,便揭开今夜序幕,「正好,这人找你来的,不如你来问?」
云意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径直走到陆晋身边,「二爷问出结果了没有?」
曲鹤鸣接过去,「早说了等你来,听不懂人话不是?」
云意道:「本宫不跟畜生说话。」
「你——」他猛地站起来,就要同她一决高下。
云意却在直视陆晋,「都说人走茶凉,现如今大齐还没有亡,二爷就容得一个无名小卒对本宫言语不敬?若传扬出去,二爷将来无论要走哪条路,恐怕都无益处。」
「哪条路?」他转过身来,昏黄灯光下一张俊朗无双的面孔,眼底映出她的愤怒与仓皇,「自然是忠君爱国之路。」
对上曲鹤鸣,「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分寸。」
云意道一声谢,见好就收。
陆晋转而对付黑衣人,冷冷问:「你是何人,因何而来——」
为首的人咬牙不说,陆晋递个眼色过去,查干便把将将熄灭的火把整个塞到他嘴里,当即毁了他半张脸。莺时吓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云意攥着衣襟,向后退上几步,跌坐在椅上。
另一人还是不说,巴音拉扯他右手,要削了这一只,刀在近前才求饶,哭得涕泪横流,「各位大人行行好,给个痛快。」
陆晋仍是原先那句话,「受谁指示,为何而来?」
这回不敢多拖,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小人奉顺天王密旨前来活捉戾帝女儿坤仪公主,前头那个就是南闯王周凤顺周大将军……」顺天王就是李得胜,这人觉得自己打几场胜仗就是顺应天命,给自己封了个顺天王的名号,就当是圣明天子可呼风唤雨号令天下。
天不明,夜有虫鸣,夹杂着嚎哭,使人烦闷。
云意冷然道:「什么顺天王?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我大齐三百年总共也就二十来个王爷,这顺天王一路可封了三百多号人,听闻想不出封号还有新造字?什么南闯王,至多也就是个锦衣卫千总,值当什么?」
曲鹤鸣横插一句,「三百人算什么?」
云意道:「确实,怎么也比不上你话多。」
曲鹤鸣还要反驳,让陆晋不赞同的眼神止住,生生咽下这口气。
陆晋继续,「凡是有所求,要拿公主,为的是什么?」
那人摇头,「这个小人真不知道,听闻是顺天王当面下的旨意,也就南闯王知道。」
陆晋看向躺下被烫坏了口鼻的南闯王周凤顺,「去拿墨,让他写!」
查干取来纸与墨,周凤顺伸出手来沾了墨写下「五鬼图」三个字。
「胡说八道!」云意骂完人站起身,泄愤似的去抢那团墨。陆晋同曲鹤鸣趁着这一刻交换眼神,二人心照不宣。
「是耶非耶,何必跳脚?」曲鹤鸣嘴角上扬,尽是讥讽。
另一人多嘴接上来,「是是是,小人记得,一个叫冯宝的太监早前献过一幅图,又有人说缺了半边,皇宫里头找遍了都没踪影,皇子皇孙都死绝了,就剩个坤仪公主,要是连她都不知道,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图的下落。」
又是冯宝,云意简直恨毒了他。那该死的老太监拿住这个秘密还要害她多少回?
陆晋问:「图有何用?」
云意咬住下唇,屋子里没人能答得上来。
只有曲鹤鸣,一柄破烂折扇翘着桌面,优哉游哉说书一般,「要么是宝藏要么是龙脉,你们顾家祖上不是有个可劲搜刮的玄宗爷么?那多半是钱财了,埋在哪个深坑里,等着这顺天王掘开来厉兵秣马,稳坐江山。」
云意眼神一凛,一字一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曲鹤鸣亦然郑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之兴亡,肉食者谋。你们顾家江山,与我何干?」
风偷偷进来,带起烛火一明一灭,云意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最终只不过辩驳,「一个下作太监,三姓家奴,何以取信?」
陆晋摆摆手说:「拖出去——」
查干心里明白,二爷手底下,这样的东西没有活路。
「时候不早……」他的话未完,云意却像是昏了头,细细的手指攥住他袖口,「陆晋……」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盈满了泪,偏又倔强地忍着,仔细看上一眼即可发觉,她几乎浑身都在颤。
一个字不说,他却也窥见全貌,「明日让巴音领一队人送你们南下,你放心,今天的事不会有人外传。」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要不咱俩拉个钩?」她伸出一根娇软可爱的小指头朝他弯一弯,他笑笑说:「别闹。」就像个心慈面善的长辈。
她很快换上笑脸,眼角一动,泪也伴着笑落下来,「我就知道二爷是好人,你放心,你的好我都记着呢,等我到了江北,一定想办法报答你。」
夜已深,莺时也自己醒了,跟在她后头往外去。经过曲鹤鸣身边时听他小声说:「你要死了就是报了大恩。」
云意抬腿往他身上狠踹一脚,比着口型骂,「滚你妈的蛋。」
曲鹤鸣跳起来,「嘿!嘴还挺脏!」又拉上陆晋,「你听见没有,死丫头让我滚你妈的蛋。」
云意懒得与他纠缠,快步去了,陆晋无奈道,「她还是个孩子,你收敛着点,捧高踩低不是君子所为。」
「行啊,陆晋,人掉两滴眼泪装装可怜,你还真吃这一套?图不找了,人也不要了?回去怎么交差?」
陆晋却道:「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这一生都在为他人抬轿做嫁衣。她问我甘不甘心,我没应声。」
曲鹤鸣问:「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分崩离析,你究竟什么打算?」
他笑一笑,望着雨后初晴的夜空,低声道:「人活着,总要搏一回。」
第二日云意换一身男装,与陆晋在渡口作别。她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雨过天青色直裰,腰间缀玉色丝绦,捏一柄火葵扇,加之眉眼俊俏,恰恰是个少年公子,风流蹁跹。
朝陆晋抱拳道:「经此一别恐再无相聚之期,二爷大义,某谨记于心,来日必当相报。」
陆晋动作迟疑,显然还有些不惯,亦然拱手说:「路上艰险,殿……公子珍重。」
这就该上船,然而她朝陆晋眨眨眼,再勾勾手,神神秘秘地说:「最后送您一句话,那个曲鹤鸣目露淫光,定有所图,二爷……您要当心呐。」
陆晋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眼神,切切道:「谢殿下提点。」
云意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装装样子真拍他肩膀,费了老大力气,到了他身上也就挠挠痒,一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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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娇纵 上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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