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开诚十分着急:「表嫂,从霜她不愿意吗?若只是年纪问题,我愿意等从霜,我就是想让你还有从霜知道我的心意。父母亲那边,我会设法……」
赵晗缓缓摇头道:「表舅父表舅母多半不会同意……你先不要急,反正你还要在府里住下去,终身大事不急于一时,冷静下来你可以想得更清楚。说不定你会后悔这个决定。」
常开诚毅然摇头:「表嫂,我不会后悔的。」
赵晗微微点头,表示她清楚了常开诚的决心,接着又道:「我不许从霜单独去见你,你可别怪我,实在是……」
常开诚急切地说道:「我明白的,表嫂,你本是为了从霜好。我只求你能偶尔让我见她一面就好了,像这样几日几夜都见不着她,实在……实在难熬得很。」
赵晗本是为了试试他的心意,没想到他对从霜已经用情颇深了,男未娶女未嫁,互相爱慕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两人要在一起实在是困难重重啊。
她对常开诚的请求没有直接答应,只道:「都在府里,平时总有见得着面的时候。我只是不许她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单独见你,你须牢牢记住,只要是有一次私会,我就不得不责罚她了。」
常开诚闷闷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赵晗回到朝岚居,从霜迎了出来,一脸探询之色地望着从露,从露朝她眨眨眼,笑眯眯的,从霜脸不由又红了。
赵晗把她俩这些小动作瞧在眼里,轻咳一声,瞪了从露一眼:「时候不早了,还不去厨房传菜?」
「是。」从露吐吐舌头,拉着从霜往厨房去了。路上窃窃私语,把表少爷与少夫人说的话原原本本讲给从霜听了。
从霜听到说常开诚说要娶她为妻,一张脸涨得通红,又羞又喜,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没听清从露之后说的话,一直到听见她说「少夫人说表舅父表舅母多半不会同意,就连大夫人那边也难……」的时候,她才清醒一些了,脸上红晕渐渐退去,浮起忧愁之色。
但主屋到厨房才几步路的距离啊,两个丫头没说几句话已经到了厨房,她只能暂时把这酸甜难辨的心事丢在一边,先干起活儿来。
另一边主屋里,方泓墨见赵晗回来后与两个丫鬟神色古古怪怪的,大为好奇:「开诚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赵晗不愿此事被太多人知道,便拉着他回里间,将开诚对从霜的心意告诉了他。
方泓墨不由失笑:「这愣小子,我说他这些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以前对他说一遍就记住的事,这几天却三番五次地搞错,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缘由。」
前一世他与开诚的关系并没有今生这般密切,只知开诚并未娶府里的任何一个丫鬟为妻,直到他与泓砚闹翻离开淮京之前,都没听说他娶妻,如今的情形或许是因自己的改变带来他今生的改变,也或许他前一世也动过心,却最终都没能娶成从霜。
赵晗叹气道:「他这事儿可难得很。」
方泓墨挑眉道:「你少替他操心,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真心想要娶哪个女子,就该自己挑起这个担子来,就算再为难也得自己设法去解决,别让女子为此忧伤犯愁。」
赵晗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是准备先瞧着看,若是他自己决心不大,就算我帮了他,也不能保证从霜嫁给他之后的日子能顺顺当当的。还不如不帮,长痛不如短痛,反而对他俩都是好事。」
没过多久,常开诚收到父母来信,说是他那位作保的友人卖掉祖屋偿还债务并赔偿,伤人者挨了杖刑,衙门结案了,这桩事已经了结。信中问他何时归家,又提到原本说亲的那家听闻事情平息,找了媒人上门再谈结亲之事。
常开诚父母对女家如此反复是有点膈应,不过本就是开诚这头招惹的麻烦,他又离家避风头,也不能怪当初女家回绝亲事了,且女家有田有产家境不错,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便断然拒绝,就来信问他意下如何,若是他还有意,就回家成亲。
常开诚立即回信,他虽然读书不多,还算上过几年私塾,简单的信件写写还是没问题。他告诉父母自己打算留在京城,跟着大表哥学做生意,也就是预备在京城成家,老家那亲事就回绝了吧。
犹豫再三,他在信尾还是提了句,自己在京城遇见心仪的女子,想娶她为妻。
信寄出后不久,他再次收到老家来信,父母怪他写得太简单,只提及遇见某女,其他情况一概没提到,叫父母怎么答应?又问他此女是哪家闺女,芳龄几何,排行多少,家中父母兄长的情况如何等等。
只因常开诚第一封回信写得太简略,他们恨不得问遍所有问题,以免他回信再次寥寥数语。瞧着信里口气,若不是老家离着远,二老赴京路上不便,恐怕当即就要赶来相媳妇了。
常开诚发起愁来,这信他要怎么回?若是说出从霜的丫鬟身份,恐怕二老不会轻易同意,若是胡编乱造,良心又过不去,再说纸包不住火,父母与表舅父表舅母一通信,事情就揭穿了,还不如一开始就老实说明呢!
天凉好个秋,一入秋早晚便开始凉爽起来,白日里虽还有热气,却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赵晗的原身在侯府时也是学过琴棋书画的,说不上多出类拔萃,也还是能符合一般标准的,换成她自己之后,为了藏拙,就一直没弹过琴。
如今为了胎教,她让从露把琴找了出来,擦干净后调了弦,从简单的曲子开始练习,想不到这弹琴也和骑车游泳差不多,几年不碰虽然生疏了,却很快就能熟悉起来,自是身体记忆的功劳。她练了十几日,已大致与原身的水平相当。
反正有闲暇,天气凉快下来后她的精神也好多了,便在白天练练琴,晚上就由泓墨读书给昕儿听,能给娃听的他就朗声诵读,不能给娃听的他们就自己看了。诗经中多有男女爱情的描写,每每到了这时两人便一起小声默读,读完相视一笑,只觉灵犀相通,心意相连,世间美事莫过于此。
连读两三个月下来,三字经、千字文、各种诗集笔记,适合给娃读的都读了个遍,翻来覆去再读这些也容易腻味。于是这一日赵晗午睡起来后,把记忆中的童话故事写下来,但加以改编使之更符合古人的趣味与观念。
方泓墨这天晚上准备读书,却见她拿了几页纸递给他,接过来读了个开头后就不由乐了:「这是从哪儿抄来的?」
虽说此时已有印刷技术,但印刷刻版须得耗费许多时间与人力,于是时人所做的笔记诗作主要仍是靠着手工抄写流传。
「我自己瞎编的。」赵晗在内心鞠了个躬,安徒生大师对不起了,借用你的故事,只因无从解释出处,只能说成自己编的了。
方泓墨扬了扬眉,继续看了下去,看完后笑道:「还挺有趣的。鲛女情深义重,这将军也知恩图报,万幸有灵丹能让她变成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生生的童话——海的女儿给她改成了志怪奇谈,赵晗在内心又默默地向安徒生点香三鞠躬以致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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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驯夫 卷四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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