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因在内院,还没见过这位常姓表弟,这些还是听婆婆说的,等过一两天婆婆应该会办个接风宴为他洗尘,也算正式介绍给方家众人。
赵采嫣命听雪碧月把红菱关进柴房,心里还在生闷气,一转首却发现从兰样子不对,就见她脸色苍白,双眉紧皱,斜靠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按在腹部,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
她吃了一惊,问道:「从兰,你怎么了?」
从兰却不回答,突然急急忙忙冲到屋角,对着痰盂一阵猛吐。
听雪与碧月一前一后入内,见从兰这样,便过去查看询问,从兰摆着手,吐了一阵终于停歇了,自己却站不起来。听雪碧月扶她起来,到椅子边坐下。
听雪见她走路显得脚步虚浮不稳,便道:「少夫人,从兰的样子不太对劲……」
赵采嫣也看出来了,她此前孕吐,虽然反胃作呕,也不至于吐成这样,且从兰脸色亦不好,双眼迷离无神,看着就像随时要昏过去一样。
她吩咐道:「你们先扶她回屋躺下,接着去请大夫来……楚大夫。」
楚大夫很快赶到,一边诊脉一边向从兰询问病情,从兰声音微弱,只说自己头胀且痛,反胃作呕。楚大夫问:「之前可有跌跤?是否撞到过头。」
碧月在一旁答道:「有,有,她撞到后脑。」
楚大夫搭完脉后道:「怕是血淤于脑,脑络损伤,先用通脑瘀汤化裁,患者需静养不可随便移动。」
楚大夫出来后,赵采嫣问道:「她这病要不要紧?是撞到头害得吗?」
楚大夫道:「脑络损伤可轻可重,看这位姑娘脉象,静静休养数天,通淤化血后也许慢慢会好,但若是病情加重,亦可能昏睡不醒……」
几个丫鬟里,从兰与赵采嫣最为亲近,对她也最忠诚。赵采嫣听楚大夫说她的病情与撞到头有关,不由对红菱越加憎恨,送走楚大夫后交待听雪碧月,不许给红菱送吃喝。
碧月高高兴兴地应了,听雪暗暗叹口气,点点头:「是,婢子知道了。」
到了这天晚上,方泓砚终于回了家,瞧东厢黑着灯静悄悄的,叫住路上遇到的小丫鬟,问她知不知道红菱在哪里。
小丫鬟回禀,红菱被少夫人关在柴房里。
「哦。」方泓砚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少夫人是为何缘由关她,你知不知道?」
小丫鬟道:「回少爷,红菱把从兰姐打了,从兰姐昏迷不醒,少夫人就把红菱关起来了。」
方泓砚愣了愣:「红菱把从兰打了?」这事态变化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但对于自己与红菱之事未曾暴露亦感到稍许放心。他把小丫鬟打发了,望了眼厨房后面那间简陋的小屋子,又望了眼主屋方向,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往主屋而去。
方泓砚回到主屋,绕过屏风就见采嫣端坐在外间,他暗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挥退屋里伺候的丫鬟,让她们关门出去,上前坐在采嫣身边,轻声问道:「从兰怎样了?」
赵采嫣吐出口气,幸好他第一句问的是从兰,若他问的是红菱,不知她还忍不忍得住。她哽声道:「楚大夫来看过,说是脑中有淤血,也不知撑不撑得过后面几天……」
方泓砚试探地问道:「我听说她是被红菱打的?」
赵采嫣瞟他一眼:「怎么?你觉得不信?你觉着红菱娇弱可怜,不会这么凶悍,大打出手?」
方泓砚轻咳一声:「我哪有这意思,只是问问事情经过而已。」按理推测,从兰为了抓红菱,两人争执扭打起来倒是可能,但若要说是红菱单方面打伤从兰的,就不太可信,红菱躲着从兰碧月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行凶打人?多半是扭打中发生意外,从兰才受伤的。
赵采嫣哼了一声,将手里一物放在桌上,问他:「你认得这件东西吗?是不是你的?」
方泓砚顺手拿过来瞧了眼,见是枚香囊,微觉讶异,随后鼻端闻到一股熟悉香味,顿时明白过来,神情滞了一滞,立即将香囊放下,否认道:「没见过,不是我的。是谁的?」
赵采嫣呵呵地笑了几声:「碧月收拾东厢房时,在你床上发现的,你说你不知是谁的?」
听她这么说,方泓砚愣了一下,昨夜采嫣突然来到东厢拍门,红菱匆忙穿衣翻窗逃跑,他一心应付采嫣,后来就回主屋睡下了,床上还真没看过,说不定真是红菱匆忙间落在床上的。但也可能是采嫣为了诱他说实话,故意拿了红菱的香囊这么说的。
他皱眉道:「我真不知道,床上若有这东西,我不会闻到吗?」
赵采嫣失望地看着他缓缓摇头:「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吗?」
方泓砚被她这眼神与说话语气一激,不由怒道:「你既已认定,为何还要旁敲侧击地问我?」
赵采嫣冷冷道:「那你就是认了?」
方泓砚沉默了,但心中清楚不管如何隐瞒掩饰,采嫣其实已经心知肚明。
他白日在外面其实并无其他事,在酒楼雅阁坐了一整天,思忖了各种可能。既然瞒不住采嫣,至少别把此事闹得太难看了。若是他再坚持不认,她说不定会去找父母理论。他与采嫣成婚一年还不到,若是此时就收个丫鬟做妾,实在不像话,但若是不收做妾室,又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像话了。
这事一暴露,父亲肯定又要大发雷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采嫣没有在众人面前大闹一番,他已感侥幸。他亦希望她能继续如此,别直言揭破此事。
对此他在雅阁里已经想好一番说辞,这就说道:「采嫣,过去我确有不少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些我心里都记着,我知你待我好。哎……那是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那时我一个人,见大哥大嫂成双成对,还有了孩子,我触景伤情心里难过,喝醉了酒,那丫头就趁机……我那时糊里糊涂的才会……我……我错了……」
赵采嫣不过是要他放个软,陪个不是罢了。见他总算肯认错,心中一酸,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万华寺见到的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这才做了蠢事,借着误会将错就错嫁给你,谁知道所托非人,嫁给你后就没过过好日子,孩子也没了,你又和红菱不三不四地……」她手中攥着一方丝帕,边说边哭,直哭得气都透不过来。
说起孩子方泓砚就感觉亏欠她,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由就心疼起来,起来走到她身边,弯腰搂着她温言哄劝:「别伤心啦……是她勾引我,我根本没把她放心上,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怎能与你相比?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你也别老记着过去伤心之事了。」
赵采嫣在他怀中抽噎几下,渐渐止住哭泣,抬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问:「那以后……你准备拿她怎么办?」这可不是说句让它过去就能过去的事。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弄得不好又要争吵起来,方泓砚索性道:「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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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驯夫 卷三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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