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泓砚……怕是从此就要讨厌上她了吧?
她伤痛地合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到底,只是私通丫鬟罢了,虽然不检点,却又算不上是大恶大过。
但就这么放过这个贱婢,她又不甘心。
从兰见她沉默老半天却不下命令,脸上愤然之色还越来越淡,不由替她着急:「小姐……」
赵采嫣示意她别说话,回身,深深地看了眼方泓砚,让他知道,她心里一清二楚。
而他,竟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赵采嫣离开窗边,在屋里坐下了,缓缓道:「还真是没别人……泓砚,我错怪你了。」说是错怪,语气里却毫无愧疚之意。
方泓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说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采嫣,明显她是瞧出端倪来了,可却没有发作,完全不像她以前的做法。
赵采嫣又道:「折腾这么半天,我已经醒了睡不着。」她看向听雪,「我忽然渴得很。」
听雪立即道:「婢子这就去打些开水来,替您泡杯木樨汤,润润嗓子。」回身又问了句,「少爷,您喝不喝?」
「我不渴。」方泓砚擦汗,采嫣这是要守着不走的意思啊!
他瞄了眼窗外,打了个呵欠,道:「我睡得好好的让你叫醒了,现在困得很,你要是没睡意就回主屋去吧。这屋里冷。」
赵采嫣摇摇头道:「既然我不准备睡了,还是你回主屋卧房去睡吧!哎,前几日都委屈你了,窝在这小小厢房里,还缺人伺候,夜里多半歇息不好吧?」
她这话说的讽刺无比,几个丫鬟都听懂了,方泓砚又如何会不懂她的意思,咳嗽一声,没接她这话。
他这会儿自己又不好走,又不能赶采嫣走,进退不得,尴尬无比。
正当这尴尬时刻,听雪提着银壶从外面进来,将桌上杯子烫了,从瓶里取出小半勺干桂花放入杯中,将开水冲了进去。一屋子的人都默默无言地望着她做着这些,一时间,屋里只有杯子与桌面相碰,以及沸水冲入杯中的轻微声响。
赵采嫣望着杯口升起的袅袅白汽,又淡淡道:「这天虽然入了四月,夜里也是挺凉的,尤其是屋顶上啊树梢上,风大,尤其的冷。」
碧月早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少夫人这是整治红菱呢,凑趣跟道:「不然怎么说树大招风呢。」
从兰听雪都笑了出来。
赵采嫣也笑:「泓砚,你和她说说,树大招风可不是这个用法啊。」
方泓砚却没笑,他不愿留在这里,再听采嫣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索性不管了,疲惫地说道:「我撑不住了,你睡不着便让从兰她们陪你吧,我回主卧去睡了。」
赵采嫣嘴角弯了弯,看起来他对红菱也不过如此……
方泓砚出了屋,却往院子门口走,虽然采嫣守在屋子里,他却可以暗度陈仓,绕到后面帮红菱脱困。可他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少爷,婢子陪您回去。」
方泓砚脚步一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从兰跟出来了,只得转身朝主屋走。
东厢房里,赵采嫣望着方泓砚与从兰离开,端起茶杯慢慢地缀饮着已经温热适口的芳香汤水。
碧月走到她身边,悄声问:「少夫人,就这么和那贱婢耗下去么?」
赵采嫣瞧了眼碧月,知道她与红菱不和,一开始尾随红菱发现她进泓砚屋子的就是碧月。她冷笑一声:「我是要耗着她,可不是耗着我自己。」
她又等了会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吩咐碧月道:「你守在窗下,注意瞧着点。」
碧月干劲十足地应了,搬了张凳子过去,就在窗边坐下了,仰头望着外面的榆树。
赵采嫣自己则带听雪回主屋,入了屋内,从兰迎出来,轻声道:「少爷本来想出院子的,见婢子跟出来,就又折返回来睡下了。还有啊,那贱婢还没回来,肯定是困在树上了!」
赵采嫣「呵」了一声,果然如此。她望了一眼屋里面,只觉一阵厌憎,也不想进去与那人说话,径直走到罗汉榻前躺下了。
从兰一脸愤愤之色,欲言又止,可见她一躺下就合起双眼,便忍住了不敢打搅。取了被子替她轻轻盖上。
经历这半夜好一阵折腾,赵采嫣身心疲惫,一躺下就全身发沉,软绵绵的不想再动。可偏偏思绪太乱,脑中诸般想法来去不断,即使再累也睡不着,后半夜一直无眠。
里间的那人似乎也未睡熟,时不时能听到他翻身的动静。
耳听着远远的敲梆子的声音,五更了。
五更天,方泓砚便起了,准备去请安。唤丫鬟进去服侍洗漱,从兰入内,梳头端水时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方泓砚也没在意,梳完头打着呵欠从里面出来,带着一付没睡醒的隔夜面孔。
赵采嫣已经洗漱好了,见他出来,微笑相迎。
方泓砚颇感意外,不觉愣了愣,随即也笑了笑,只是笑得仓促:「我去和春园请安,你一起去吗?」
赵采嫣摇摇头:「我昨夜没睡好,头疼得很,就让我再躲懒一日吧。」
「好好。那你便好好歇息吧。」方泓砚意识到她不会为红菱之事与他撕破脸大吵大闹,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这样的采嫣感到不适应起来,又有隐隐的不安,总怕她只是暂时隐忍,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翻脸。
赵采嫣像没事人一样,将方泓砚送出门外。他从院中穿过时,有意无意地瞟了眼东厢方向,但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径直过去了。
赵采嫣回到院里,从兰憋了一夜,此时再也忍不住道:「小姐,您怎么忍得下来?您因为少爷小产,差点命都没了,他却背着您和这个不要脸的丫鬟不三不四,他这样做,心里根本没您啊!」
赵采嫣听得脸色发青,怒声斥道:「闭嘴,别说了!没上没下的像什么样子!」
从兰一惊,慌忙收敛起来,垂着脑袋不敢再言,心中却感委屈。
赵采嫣顺了口气,缓和语气道:「从兰,我知你忠心,为我不平,但我不想再与泓砚争执吵闹,之前那一次,明明是他亏欠我,我气极了才与他闹起来,可最后我落下什么好了……」她叹息一声,沉默下来,眼眶含泪,盈盈欲滴。
从兰不敢再煽风点火,见她伤感起来,便好言劝慰了几句。
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感情较为深厚。被从兰劝了几句后赵采嫣心里稍许舒服点了,她看着东厢方向,眸光转厉,对从兰道,「我不是要忍,该整治的还要整治,我还得占理。」
碧月在屋里等的心焦,眼看着天快亮了,她颇为期待能瞧见树上红菱的那一刻,到那时候,红菱也就不得不下来了吧,难道她还能在树上躲一辈子吗?
忽而房门打开,从兰入内。
碧月不由一喜,是少夫人准备揪红菱下树了吧?
从兰招手,碧月急忙走近她身边,从兰附耳悄声道:「什么都别问,按我说的去做。」接着就大声道:「碧月,回去吧。少爷与少夫人叫你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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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驯夫 卷三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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