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有只胭脂虎 卷六 第9章

  「干什么的?」
  他二人忍痛捞起同伴扔在了马车上,跳上马车一甩鞭子就跑。京兆差役最近得韩南盛嘱咐,亦认识胡娇,跑过来之时对方的马车已经扬鞭而去,已经到了对面巷口。
  「许夫人,怎么回事?」领头的衙差见人跑了,让身后的几名衙差去追,他自己留下来打听情况。
  事情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三名汉子没抓到,胡娇派人将许清嘉之前收到的那封恐吓信送到了韩南盛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许府派去送信的乃是永禄,他小心瞧着京兆尹大人快黑成了锅底的脸色,向韩南盛传话:「我家夫人说,自银库案发当日,我家大人就收到了这封信。」
  韩南盛面色凝重,暗道:也许翁彭泽也收到过这样的恐吓信呢。
  不过那会翁彭泽与许清嘉皆在银库清点库银,事涉机密,他也不能公然往银库去,只能先按下此事,容后再办。只让永禄捎话:「让你家夫人以后出入小心。」
  城南的一处宅子里,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脸黑如锅底,十分怀疑自己的三名属下在说谎。「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力气将你三人给打伤?是不是你们不想得罪姓许的,这才自己弄伤了来骗我?!」
  那三人跪在地下,形容狼狈,连连叩首:「不敢!属下不敢!」
  「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手中马鞭随手挥出去,鞭子落在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三名下属直被打的嗷嗷惨叫,却死活不肯交待事实。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愈发认定这三名下属有所隐瞒。
  派去翁家的当时以为得手,到底让翁四郎逃得了一命。如今京兆尹已经开始全力追查伤了翁四郎的凶手,这让络腮胡子十分的烦闷。
  将许家婆娘放在后面动手,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妇道人家好收拾,而且为了万无一失还特意派了三名汉子,哪知道还是这种结果?
  那三名汉子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身上被皮鞭打伤的地方血迹渗透,就算让他们为自己辩驳,他们也不敢深辩,概因说出去谁也不信。
  他们也算是手底下有两下子,碰上寻常好手落单,在他们面前也要掂量一二,哪知道却被许家婆娘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过得两日,络腮胡子派往国子监前去收拾许小宝的四名汉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等数日还是不见。
  络腮胡子更加焦躁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除夕,络腮胡子在宅子里急的团团转。而此刻,比之他心中一点点下沉的绝望一点也不少的,乃是户部的官员。
  大明宫紫宸殿里,今上坐在御案之后,丝毫没有除旧迎新的喜悦。殿内烛火煌煌,今上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之下,脸上清晰可见的老人斑星星点点,昭示着这位帝王的时光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段路。
  今日原本是普天同庆君臣大宴的好日子,但自接到户部官员清查银库的数字,他就破例取消了今晚的赐宴。此刻,依此跪在他脚下金砖之上的分别是户部尚书翁彭泽,户部侍郎许清嘉,周兴怀,皆是面色如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银库失窃案不止是身为帝王的今上震怒,就连朝中不少官员亦是震惊不已,完全不曾想象过看守银库的库兵竟然胆子如此之大。
  哪里料想得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到奉召赶来的中书令贾昌,尚书令许棠,门下侍中国舅傅温,以及其余五部尚书侍郎到了之后,听到银库竟然少银九百五十多万两,皆是纳头即跪,恨不得将脑袋都扎进金砖里,唯盼今上不曾瞧见自己。
  今上是气的狠了,胸膛都在起伏,眼前一阵发黑。舌根发苦。他自诩明君,将来交给下一任君王的也必定是个锦绣江山,哪知道却有此事。
  亏得库兵夹带银子事情败露在户部官员眼前,不然等他百年,下任君王清查银库,查出这么大亏损,定然有损他君王威严。
  九百五十多万两白银,就算是小小库兵日日夹带,数十年之功也不致如此。究其原因,不过是众人视银库为肉汁共啜之,才有今日之局。
  「众位爱卿来告诉朕,银子去了哪儿?!」
  「你们来告诉朕!」
  今上重重一拍御案,沉沉的檀香木翘翅御案之上的文房四宝都震了一震,而紫宸殿里跪着的官员却鸦雀无声,就连平日常挂在嘴边的「皇上息怒」都不敢再说。
  众臣工心中皆明白,近一千万两银子没了,不拿人头来浇灭,皇上这怒是无论如何也息不了的!
  许府里,许家三个孩子此刻团团围坐在桌边,等待着除夕家宴。
  府里的下人们也翘首企盼,只盼着男主人回来开席放赏。除夕家宴不止主子们要吃,等主子们开了席,家中上下也另有席面。
  长安城中已经有人家吃完了家宴,开始放起烟火来。正院里侍候的冬至已经往前院门房处跑了十来趟,这会儿再跑过来,看门的小厮也替她累的慌,拿了个小马扎递过去。
  「姐姐这一下午跑的腿都要细了,不如坐在这里歇会儿,说不定等姐姐歇歇脚,大人就回来了!」
  正房里气氛压抑的厉害,自从胡娇在外遇袭,这些日子府里的气压都有些低沉。
  夫儿皆在外面,胡娇虽侥幸脱险,到底心中记挂太深,等于每日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过日子。
  她身边跟着侍候的丫环们见主子心情不好,自也不好欢欣鼓舞。
  一直等到了半夜,胡娇陪着孩子们胡乱吃了几口,又照例给下人们放了赏,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孩子们也睡了,许清嘉才回来。
  许清嘉往日是骑马,今日下马之时走路都有些蹒跚,似乎腿部都有些僵硬。胡娇是听到消息就迎出来的,见他这下马的姿势,暗道必是跪了许久。她上前去扶他,许清嘉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顿时心神松懈,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半靠着他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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