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许清嘉为官这么多年,似乎还没有因为喝酒而夜不归宿的事情。但是三皇子成亲的当晚,许清嘉就夜不归宿了一回,第二天天刚麻亮,他就坐着季家的马车回来了。到了府门口下车,开门的小厮还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胡娇一边扒着他身上的长袍,一边皱眉数落。
许大人似乎也有几分无奈,捏着额角倦意满满:「为夫也不知道。昨晚季大人一直拉着我喝,喝醉了清醒一点再喝,最近这些日子,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闺女出嫁,季大人简直比季夫人还要伤感。」
胡娇嗤笑:「季夫人在后宅,你又没见过,怎知人家不及季大人伤感呢?」
季成业次女今年十一岁,最小的是个儿子,现如今也才八岁。
丫环提了热水来,许清嘉泡了个热水澡才好过一点。略微吃了点早餐,又被才爬起来的许小宁缠着玩了一会儿,要他为自己主持公道。而且许小宁觉得爹爹夜不归宿这件事颇为神奇,还问他:「爹爹昨晚睡哪?」
胡娇从许清嘉怀里将他揪出来,「小孩子管那么多?」真是比她操心的还多。
许清嘉被小儿子寻根究底的小模样给逗的发笑,也逗他:「爹爹昨晚喝醉了,身上又没带银子,就在大街上睡了一晚上。」
许小宁立刻露出心疼的神色来,从胡娇身上爬下来,蹬蹬蹬跑了。夫妻俩面面相窥,不知道小家伙突然之间跑去干嘛。不过一会就听到他清脆的声音了,「爹爹——」小家伙从厢房跑了回来,往许清嘉怀里塞了个小荷包:「这是我存的银子,以后你回不来了可以住客栈。」
许清嘉打开荷包,里面是两个梅花样式的小银锞子,乃是过年的时候父母给他的新年礼,没想到他自己收的好好的,今日全给了许清嘉。
中丞大人将小儿子拎过来,看到小人儿小脸之上得意的笑容,似乎觉得自己替爹爹解决了一桩难题而沾沾自喜。
他将小儿子放在自己腿上,搂着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使劲在他小脑袋上搓了两下,到底这小子已经有了记忆,他不似胡娇那般情绪外露,平日很随意在许小宁额头上盖章子,只抱了一会儿才声音低哑的笑:「好孩子!」
得了夸奖的许小宁立刻打蛇随棍上,不忘在背后插许小宝一刀:「爹爹一定要教训大哥啊,他昨天欺负小宁了!」
许中丞郑重点头承诺:「嗯,爹爹收了小宁的银锞子,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胡娇瞪眼:「……」这是什么……为官之道?!孩子们都要被他给带歪了!
「这是贿赂!贪污!」许珠儿颇不认同没有原则的中丞大人。
许清嘉直到进了东宫,唇角边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心还留在家中妻儿身上。直到身边引路的小宦官道:「太子还在书房等着许大人。」他才收摄了心神。
太子昨日也去参加齐王的喜宴了,只不过很早就以身体不适回来了。
齐王府的气派大家都瞧在眼里,有官员已经在下面议论齐王府的规格了,但是今上却似乎对齐王府颇为满意,一点也没有要动怒的迹象,且还夸赞承建的工部以及拨银子的户部。
瞧今上的架势,似乎又拿出了当初捧宁王的架势来捧齐王。难道豫王成亲之后,也要这么捧起来?
太子心中约略能明白一些今上的想法,但也只是猜测,不能落到实处。因此一夜心神不宁,许清嘉见到他的时候,还能看到他眼底浅浅的倦意。
「殿下这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许清嘉跟着太子一段时间,也觉得太子并非心胸狭隘之辈。相反武坤其人大约是早年久病,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言谈之间便能探得出来他是真正有胸襟气度之人。因此哪怕当初无论是如何被太子给弄进东宫,在所有朝臣面前贴上了太子一系的标签,许清嘉还是对武坤没办法产生恶感。
易地而处,许多人处在武坤的境地,做的未必能有他好。
「听说父皇已经决定等三皇弟大婚之后,就要将他放到户部去历练。」
户部如今既不在太子手里也不在国舅手里捏着,而今上让三皇子去户部历练,这举动就发人深省了。
许清嘉作为一个臣子,尤其并不在三省六部,就对今上的决策无权质疑,因此对太子此刻的困扰也无能为力。作为东宫幕僚,他其实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因为他对天家父子兄弟之间的事情其实并不想卷进去,只不过形势所迫,就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的地位。
太子的担忧不无道理,果然没几日,三皇子就进了户部去学习。说是学习,那么大尊佛放在众官员面前,就算别的官员心里有什么想法,可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三皇子进户部历练,跟之前宁王与太子清查户部不同。前者比较角色比较讨喜,巴结的好了还可以在今上面前替户部官员说两句好话,后者纯粹是得罪人的差使,就算你干的再好也很难让户部官员生心喜意。
因此,一段时间之后,户部官员对齐王的赞誉之声便传到了今上耳里。他似乎对这一结果也颇为满意:「没想到三郎倒是个懂事的。」
有懂事的,自然有不懂事的。
今上随便一句话也要让下面的臣子浮想联翩。
懂事的是齐王,那么不懂事的又是谁呢?
太子与宁王听到这话,心中各有滋味,却又大是不同。等到了散朝之后,哥俩竟然相约着去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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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有只胭脂虎 卷五 第47章[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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