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差役圆满完成任务,郑舅父留他们喝茶吃饭,他二人却连杯茶也不肯喝便告辞了。紧跟着送客的郑舅父还万般感慨,从来没想到,衙门的差衙也有两袖清风的时候。
他是做生意的,往衙门里塞银子都是惯常,打点不到位,生意做起来就阻碍重重。如今有了个当官的外甥,想来将来这笔打点的银子就可以省下来了。等到他送完了客,怀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回房一看,老婆正抱着儿子哭呢。
「我的儿啊,可让你受苦了!」
郑舅母一听自家宝贝儿子挨了两次打,又亲自上手摸了下郑乐生的肋骨,感觉到那里隆起来不平整的骨头,见郑舅父进来,顿时破口大骂:「你家的好外甥,瞧把我儿打成了什么样儿?」
郑舅父:……
他家外甥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长那么大从来不曾打过架。说是许清嘉动粗,他都不信!
郑舅母见他不信,一把抓散了头发便坐在地上大哭:「你现在是有了好外甥就不顾我们娘俩的死活了是吧?你不知道你那好外甥娶了个屠家女,一把子好力气,将大郎的肋骨都打折了!还想着沾他的光呢,郑大成你别做梦了!」
郑舅父这下傻了眼。
许清嘉的亲事他听妹子郑氏提起过,只道是妹夫生前订的娃娃亲,只是没想到外甥媳妇却是个厉害的。
郑乐生见到了亲爹娘,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在许府受的冷落恶待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加油添醋讲了许多,又道胡娇的恶形恶状:「……当着表弟的面儿,她都敢打我!表弟连狠劝都不敢,只敢拉着她小声劝,真是没看出来,他虽然作了官,却没出息的厉害!我后来在外面打听了,据说表弟当官的州郡官员,就没有不纳妾的,只除了表弟,后院里就那一个泼妇!」
听了这话,撒泼的郑舅母忽生起了无限希望:「既然外甥过的这般辛苦,老婆狠辣的厉害,咱们做舅父舅母的可不能眼瞧着外甥受欺负啊,要为他撑腰做主啊!」
郑舅父想一想,觉得郑舅母言之有理。
妇道人家,虽然有时候见识短浅了一点,但是于后宅之事还是瞧的比较清楚的。
郑舅父油然而生一股「解救外甥于水火」的热情!
遥远的云南郡,许清嘉不知道他家舅父舅母对自己的「关怀之情」,正围坐炉边烤栗子与老婆孩子吃。
他难得一次早下了衙,回来与老婆孩子吃完饭,腊月便遣了小丫头冬至去灶上婆子那里拿了些小板栗来,给大人与夫人现烤来吃。
家里新添的小丫头先跟着外面婆子做了一阵子粗活,瞧着手脚干净,干活利索了,才放到屋里来使唤。
一个唤冬至,一个名唤秋分。
胡娇拿了裁纸刀来,挨个板栗上划个口子,防止烤熟了爆裂,许清嘉负责放火上放,三个孩子负责吃。
许小宝与武小贝守着火,许胖妞子却一个劲儿要往火上扑腾,她已经一岁了,正是蹒跚走路的时节,一时一刻也不肯停下来,只要醒着就要在地上扑腾。胡娇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觉得这丫头太皮了。
乳娘与丫头们都紧跟着她,以防她磕着碰着或者受了伤。
下半年里,云南郡的各种灾情虽然有所缓解,但各地粮食收成欠佳的百姓们日子却过的很是艰难。许清嘉烤着板栗,心还在公事上面。他忧心的是,等到入了冬,这些缺吃少穿的夷民们万一过不下去,该如何是好?
他想的入神,不防手却伸到了火里,给烫了一下才醒过神来。
许小宝与武小贝默默对视一眼,暗自唾弃自家爹爹居然也有打盹的时候。倒是胡娇知道他的压力,自然接过这么一大摊子事,而且今年的云南郡状况不断,她也替他忧心。
吩咐了腊月看着火,等栗子熟了给孩子们吃,她拉着他去内院的小书房里。
内院的小书房就设在主卧房边的厢房。俩小子住的是右厢房,左厢房就成了平时许清嘉在内院处理公事的地方,里面堆着的全是重要的公文,以及许多书信来往,都是要紧东西,平日就锁着,钥匙在胡娇身上。
「许大哥你来瞧,我这里有一剂良方,保准你瞧了药到病除。」
许清嘉见她掏了钥匙开房门,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又在弄什么鬼?」等到进了小书房,她从书架上面的盒子里拿出一封信来,交给许清嘉,他看过之后,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
「这个……这也算是个办法,也不知成是不是?」
胡娇道:「你可曾见过哥哥说谎?」
许清嘉想到胡厚福,那人一直是个憨厚人,在他面前历史清白,完全没有说谎的记录,眉头就又松开了一些。
胡娇生怕他拿这事去下衙署官员商议,一再叮嘱他:「此事没成之前,你万不能在衙署讲起来,不然万一不成,你这官声可就全毁了!」
许清嘉想到她与舅兄一片苦心替他分忧,倍感暖心,自然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第二日去了衙署,与尉迟修谈起今冬州郡百姓难过,向他讨教该如何处理,尉迟修倒似满不在乎:「夷人本来就是化外之民,到时候若真是暴动起来,便可趁机剿灭一二村寨,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这帮夷众自然不敢胡乱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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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有只胭脂虎 卷三 V第二十六章[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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