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有只胭脂虎 卷二 V第十八章[10.14]

  他现年二十五六岁,十六岁成亲,长子也已经八岁了,长女五岁,如今汤妻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许清嘉不知如何劝导这位同年,只能告诉他:「汤兄有所不知,府君是很好的上司,曲靖……我是没去过,不过听说有定远军守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汤兄此去,只要善后即可。」又将自己在灾后处理的办法讲了一讲,正讲到夷人水葬的习俗,随意往楼下一瞟,顿时神色大变。
  楼下对面,正有名孕妇提着一串东西,身后跟着个提了许多盒子的丫环,二人正走到街边一处木刻板画的摊子面前,低头细细的挑着。身侧还有一主一仆两名女子也正挑着,却有两名衣着鲜亮的男子走了过来,掀翻了那木刻板画的摊子,差点砸到了那名孕妇,倒是孕妇身旁的女子被砸中了胳膊,与那两名男子据理力争起来。
  许清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忙向汤泽抱拳:「汤兄稍等片刻。」起身匆匆向着楼下而去了。
  汤泽正听的出神,见他匆匆下去,便从窗户往外瞧去,正瞧见楼下对面摊子上发生的一切,两名衣着鲜亮的男子伸手要去摸一名女子的下巴,那女子气愤已极,似乎正与他们争执着什么,差点被人摸到了下巴,却有一名小腹微隆的妇人将那女子拉到了身后,揪着不依不饶上前的男子的衣襟,随手将那男子扔了出去……扔了出去……
  汤泽还当自己眼花,细瞧那妇人体态还是个孕妇,居然……有这么大力气。另外一面男子见同伴吃了亏,立刻便堵到了那妇人面前,妇人将那男子提起来,正欲抛出去,方才还同他侃侃而谈的许清嘉已经赶了过去,喊了一声:「阿娇——」
  然后……那妇人就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嗖的一下将手里的男子扔了出去,将手在裙侧擦了擦,背到了身后去,笑眯眯迎了上去,「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妇人身后跟着的小丫环手里提着的一堆盒子啪啪啪全都掉到了地上……
  汤泽的嘴巴都张大了。
  这个……这个不会是许榜眼当初非要回家娶的娘子吧?
  当初榜下捉婿,有人羡有人妒,也有人觉得许清嘉一介寒儒,竟然能攀上朝中二品大员,赶着烧冷灶,以后也好多条路,哪知道他拒了此事回乡娶亲,大大出乎旁人意料。
  倒是有不少人都觉得他傻透了,娶个高官女子,大不了将沪州订过亲的小户人家女子纳为妾就好了。也算是全了当初姻缘,何必因为一个寻常女子而断了前程呢?
  汤泽在高处看的分明,那两名衣着鲜明的男子被妇人扔出去之后,又羞又恼,灰溜溜跑了,而当初在京中不沾女色的榜眼郎小心翼翼将女子从头到尾细瞧了一遍,似乎生怕掉了根头发丝。瞧完了见她无碍,便牵住了她的手,也不知夫妻俩在说些什么,许清嘉似乎很生气,那女子薄笑娇嗔,竟然逗的榜眼郎无奈笑了,手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神情无奈至极。
  没想到榜眼郎也会露出这般无奈的笑容,汤泽心中闷笑。
  被救的女子向许清嘉夫妇道了谢便走了,许清嘉牵着妇人的手缓缓走了过来,身后小丫头收拾好了东西,磨磨蹭蹭跟在他夫妇身后,也不知是怕受责罚还是怎的,落了他夫妇有四五步远。
  汤泽收回了目光,心下感慨不已。
  胡娇怒掷无赖,不但街边摊贩瞧见了,许清嘉的同年汤泽瞧见了,便是酒楼隔壁的茶楼里坐着的三位也瞧傻了。
  「本王现在知道了,五郎说许娘子与你能打个平手,果然不是妄言。」武琛唇角含笑,瞄了崔五郎一眼。先时没有亲眼见过,他还有几分存疑。
  崔泰点头表示赞同。
  崔五郎以袖掩面,声音闷闷从袖子后面传了来:「我哪知道她一介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所幸当时暗黑,他拳脚功夫扎实,不及方才那两个蠢人,若是真被胡娇当扔麻袋一般随手扔出去……那真是丢脸到家了。
  「既然碰见了熟人,本王少不得要谢谢许县令招待本王内眷之事了。」他起身下楼,崔五郎在身后跟着小声嘀咕:「殿下明明是闲的无聊。」
  听说此次不但云南郡地震,便是吐蕃境内地势也有震荡,死伤灾民无数,想来短期内吐蕃应该不会兴兵作乱了。
  街面上,胡娇被许清嘉拖着手走,被瞧见了自己「行凶」的一幕,又大违向许清嘉应下的诺言,不要胡乱跑动,她心中有几分愧意,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街了。可恨她对州府不熟,不然何至于撞到许清嘉手里。
  「许大哥,方才那两名无赖真是可恼,他们掀翻了摊子,那画差点砸到我肚子上呢。」总要解释解释,免得自家这个书呆子认真起来,真将她拘在屋子里养胎,那就不好玩了。
  许清嘉脚伤未愈,方才是心中急迫不顾疼痛便冲了过来,此刻便走的十分缓慢,回头凉凉瞧她一眼:「你也是个惹祸的性子。」手里握着她的爪子又加了两分力气。
  真是一时里看不住就要跑出来作乱。
  胡娇振振有词:「我那还不是防患于未然。不然那两男子若是一起上来,朝我肚子上蹭一下或者撞一下可如何是好?所以唯有快刀斩乱麻,将他们扔出去,离我远些,就不会有事发生了。」
  许清嘉猛然转身,盯着这丫头,见她眼神躲闪,不敢与自己对视,心中暗笑,难得这丫头也有心虚的时候,面上却愈发冷淡严厉了:「你自己不顾惜着身子就算了,连肚里的孩子也不肯顾惜,万一有个差错,让我怎么办?!」
  这是……生气了?!
  胡娇悄悄窥着他的样子,以前也不是没有气过他,就算他脸黑了也没什么要紧,可是自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胡娇还是愿意他欢欢喜喜,而不是三不五时便被自己气的跳脚。又加之他最近脚上有伤,迁就着迁就着竟然看到他生气就有几分心虚。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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