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姨娘见万姨娘不但没被自己除去,反而更添光辉,心里更加恨她们,自己肚里这胎,不是她们搞的鬼还是哪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恭敬向楚夫人问安,楚夫人又笑着道:"你小产那日,万姨娘受了些委屈,虽说侯爷心急了些,但事情也是因你而起,你向你万姐姐陪个不是吧。"
马姨娘心里更加恼怒,但面上还是要做出笑容,缓步走到万姨娘跟前行礼下去:"那日让姐姐受委屈,是我的不是,还请姐姐大人大量,休放在心上。"这话说的温柔,万姨娘晓得她心里不快,既是楚夫人抬自己的头,为什么不受了她的好意?
万姨娘等她行完礼才伸手扶她:"妹妹这是何必?你刚没了孩子,心里难受也是常事,侯爷和太太是我们的主人,受些打骂又算的了什么?"马姨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咬着牙道:"姐姐进府时候比我长,果然比我知礼。"
两人在那里虚与委蛇,楚夫人坐在上面只做不知,等她们亲亲热热客气完了楚夫人才道:"好了,都过去了,既能服侍侯爷,也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以后要好好服侍侯爷。"
万姨娘和马姨娘双双应是,面色各不相同,楚夫人也只当没瞧出来,横竖她们是被自己捏在手心的,高兴的时候放松些,不高兴了收紧些,多些消遣又有什么不好?
月太君的长女赵致柔在冬月三十的时候赶到了京城,他们离京已经七八年,京里的宅子早就卖了,虽侯爷已经遣人去瞧了几处宅邸,但收拾出来也要等过了年,于是赵致柔全家就先暂住侯府,等过完年再搬到宅子里去。
大姑母回京,京里出嫁的那些姐妹侄女都一起归宁,挤的月太君的屋子里全是人,只听见笑语欢言。赵致柔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女子,眉目间和月太君很像,但比月太君多了几分温柔。
月太君紧紧拽着她的手,不停在那里问东问西,楚夫人在旁边笑道:"婆婆您心疼大姑太太我们都是晓得的,只是大姑太太出京这么七八年,又添了几个侄媳,侄媳们又给她添了侄孙,都在那里等着拜见姑母姑婆,婆婆先让他们把这些礼叙完了再心疼姑太太吧。"
月太君这才放开握紧赵致柔的手,眼里十分欢喜:"说的是,不光是这些,我听说我那个外孙也讨了媳妇,给我添了重孙,还不快些过来给我瞧瞧?"秦氏已把一边低着头的女子推上前:"老太君您瞧瞧,这就是我们表弟妹,这行动气派,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这位表弟妹程氏是个秀气女子,瞧着还有些腼腆,她的父亲是吴姑老爷的同年,在江南长大的她讲一口绵软的官话,听到秦氏这样说,脸上已经飞起红霞。低头联袂上前给月太君行礼,月太君拉起程氏的一支手仔细瞧了瞧,脸上乐开了花:"果然是个出色女子,三奶奶你说的没错。"
秦氏还在叽叽喳喳,程氏脸上的红晕更是鲜艳,水氏排开众人上前笑着说:"三嫂总是如此,成日在家里说我们倒也罢了,今儿来了这样一个新新的表弟妹,也不怕表弟妹笑话?"说的正欢的秦氏推水氏一下:"知道是你家乡人,你就急不可待地上前解围?"
水氏秦氏在那里互相嘲笑,苏静初和婉潞只在一边含笑瞧着,月太君拉着程氏的手问些什么,秦氏一回头瞧见,又笑着道:"老太君果然是见了新人忘旧人,我们这些旧人老太君连眼都不梢。"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不说话的赵致柔脸上也露出微微笑意,说笑一回,各人上前见过姑母,新添的孩子们也被抱出来见过姑婆,互送表礼,互相行礼,又忙乱了好一会这才各自重又坐下。
赵致柔这才开口道:"怎么不见大侄媳?"潘氏嫁进来的时候吴姑老爷还在京里任职,赵致柔归宁时候见这个侄媳是个温柔和顺的,言语之中也多过指点。况且她是长媳,每次归宁时候别人见不到,她总是能见到的,此时不见,由不得人不奇怪。
听到赵致柔提起潘氏,月太君和楚夫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赵大爷出了这事之后,侯爷命他在家闭门思过,把孩子们从他们院里挪出来,挪到楚夫人的上房。小院里面只留下他们夫妻两口和两个丫鬟,院门紧闭,一日三餐都是用转桶传进去,院门口安排了两个婆子在那里守着,一步也不许离开。
什么时候放出来,要看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对外只说是生病要静养。家里的事就由秦氏水氏帮着楚夫人料理。秦氏已经笑了:"大姑母真是老太君养的,这心偏的,叫我们怎么不吃味?"赵致柔是聪明人,听了秦氏这打岔的话,知道里面定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只笑了笑就没有再问。
丫鬟声音响了起来:"四太太带着郡主来了。"四太太自被月太君当着人教训一番,只觉得脸上毫无光彩,这些日子都称病不出来伺候,只是这大姑子归宁,她做弟媳妇的怎么也要来一趟,不然会被人挑礼,这才带着郡主儿媳妇赶过来。
月太君见了她,淡淡问了几句她的身子,听说她已好的差不多了这才道:"你大嫂事忙,你两个侄媳又要去帮她理事,总也要有人陪着我说话才成。"四太太连忙应了,接着就道:"还忘了给婆婆道喜,方才传过太医来了,郡主有两个月的喜。"
郡主比婉潞早进门三个月,婉潞的孩子都快一岁,郡主那里还没动静,若是个一般人家的媳妇,四太太早就催促了,媳妇来头大,四太太摆不出做婆婆的威风,也不敢说一个字。此时四太太才发现娶个郡主儿媳妇的不好处。
唯一庆幸的是这只是郡主不是公主,娶个公主回家,那是连公婆都要先行国礼,后行家礼的主。
郡主有喜,月太君也是欢喜的,子孙多总是好事,只是郡主还是像以前一样,说了几句,问候过赵致柔就告辞了。大家又说笑一回,月太君要和赵致柔说她们母女的私房话,楚夫人带着思梅她们回自己上房说话,秦氏水氏去理家务,大家也就各自分开。
出了月太君的上房,外面依旧阳光灿烂,奶妈们抱着孩子在前面走,婉潞和苏静初两人在后面缓缓跟随。一直不说话的苏静初突然叹道:"这看起来热热闹闹一大家子,能说话的也没有几个,六婶婶,一想到你过完年就要随六叔外放,到时我更是没说话的人,心里有些难受。"
阳光和煦,智哥儿在奶妈怀里,用小手指不停地指指点点,苏静初的女儿珏姐儿睁着大眼瞧着弟弟,嘴里不时发出别人都听不大懂的话语,这一幕本该和谐而美好,但瞧在苏静初眼里,就是带有些落寞。
婉潞不由笑了:"二嫂真不愧是才女,时时感花溅泪,月圆思缺,人生在世,若时时只记得花落月缺时的落寞,岂不辜负这满眼的繁花圆月?"苏静初的唇弯一弯,轻笑道:"道理总是这个道理,只是落花缺月是时时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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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小儿媳 卷二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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