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没说话,扶她重新坐下,捏捏她脚踝道:「多半是扭到了,应该没有大碍,你先等等,一会儿还疼的话,我拿跌打药给你涂涂。」
他这样说,唐景玉没那么怕了,瞅瞅桌子上的竹雕,小声问他:「掌柜怎么半夜做这个啊?你不是说年前都没事干的吗?」
宋殊拉过一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一边继续雕竹一边解释道:「新接到一笔单子,熟人托的,时间急,只能熬夜做。」
他神色平静,只是回答前沉默了一瞬,唐景玉一直盯着他,敏锐的注意到了。想了想,她随口问道:「我怎么没听钱进说过啊,今天接的单子?」
宋殊「嗯」了声,「你歇晌的时候接到的。」
唐景玉根本不信。
如果是今天接的,为何昨晚他也熬夜?她在他身边待了半年,宋殊说过,制灯笼时一直低头坐着,对身体很不好,他要求他们每日锻炼身体,自己更是以身作则,连晚饭都不会吃太饱,又怎么会无故熬夜?
到底为了什么才撒谎呢?
看着男人疲惫的脸庞,唐景玉心疼了。
她也想他,想跟他好好待着,想他放下灯笼,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对了,他说要帮她涂药的……
唐景玉咬咬唇,低头看自己的手。
察觉她移开了视线,宋殊悄悄看了过来,见小姑娘垂着眼帘,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她趴在台阶前的惨状,心头涌上一股自责,轻声问道:「现在试试,还疼吗?」
唐景玉点点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马上皱了眉。
宋殊坐不住了,起身去内室把伤药拿了过来,刚要蹲下去,意识到男女有别,他皱皱眉,转身道:「我去喊知夏品冬照顾你。」
「别!」唐景玉急着拦道,在宋殊疑惑回头时扭头,微红着脸道:「我,我是看这边亮着灯偷偷溜过来的,你去喊她们,万一她们误会了,半夜三更的,我也解释不清楚。」
宋殊猛然意识到方才的思虑不周,有些尴尬。
唐景玉动了动手指头,到底没好意思请他帮忙。
她这样,宋殊更不好意思自己动手,犹豫片刻,把伤药递了过去,「你自己试试?」
唐景玉不可置信,抬头看他,羞涩为难全都化成了委屈。
他真的再也不想对她好了吗?
眼里浮上盈盈泪水,化成泪珠滚了下去。
「你……」
她一哭,宋殊就急了,想想自己是她长辈,俯身道:「算了,你动作不方便,我帮你吧。」
唐景玉撇撇嘴,却主动将左腿伸了出去。
她只穿了软底睡鞋,脚上都没有穿袜子,一片细白脚背露在外头。宋殊见了忍不住斥责:「怎么不穿袜子?你不怕冻着?师母不是叮嘱过你吗,不能受凉。」
「我又不知道会在这里耽误这么久。」一提这个,唐景玉好像突然知道冷了般,打了个哆嗦。
宋殊自知理亏,不敢耽误功夫,一手攥着她鞋面,一手将裤腿往上提了提,才露出脚踝就止住了,「你提着裤腿,我帮你涂药。」
他规规矩矩,唐景玉也不敢做什么轻佻动作,只是在宋殊抹药时低低叫了声。
宋殊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唐景玉也看他,桃花眼里水色浮动:「疼……」
宋殊没有说话,替她涂药的动作更轻了。
一个人在灯房里坐了那么久,他手是凉的,一圈一圈摸着她脚踝,将她微微发红的脚踝抹成了跌打药的红棕色。起初疼得紧,但唐景玉盯着宋殊的手,渐渐就感觉不到疼了,反而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从他指端传到她身上,一直传到胸口,驱散了之前的冷。
「好了。」轻轻替她吹干,宋殊将她腿放了下去。
「多谢掌柜。」唐景玉细声道。
宋殊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看看她,想到刚刚摸到的细腻与清凉,皱眉道:「你再试试能不能走。」灯房太冷,她光着脚,受凉了怎么办?
唐景玉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左脚才着地,马上就抬了起来,「还是疼。」
她侧对他站着,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冷身体微微发抖,宋殊不忍,走近一步问:「那,我送你回去?这边太冷了,你回屋睡一晚,明早若还是不好,我再请郎中来看。」
唐景玉看着桌子,声音低低的,「怎么送?抱我回去吗?被品冬她们瞧见怎么办?」
宋殊头疼了。
唐景玉慢慢坐了回去,轻叹道:「没事,掌柜你继续忙吧,我再旁边看着,或许一会儿就好了。」说着紧了紧披风领口,又把脚往里面缩了缩,一双手也藏到了袖子里,整个人好像小了一圈。
宋殊哪里敢让她在这里受冻?她身子本就虚,好不容易调养好了些……
后院不能去,那……
有些话难以启齿,可是跟她的身体相比,尴尬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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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家有押债妻 下 V第二十二章[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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