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想起这林林总总之事,唏嘘不已。年前还和婆婆盘算着要把素敏嫁到张家,年后便出了这档子事,可见姻缘天注定,勉强无益。
二太太百般劝解徐素敏,均无效用。没办法,只好命人煎了安神汤来,哄着徐素敏喝了,看着她昏昏睡去。徐素敏的睡颜并不宁静,时而皱眉,时而神情痛苦,二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和正阳门大街的杂乱、人心各异不同,灯市口大街一家六口和和美美、亲亲热热,人人脸上笑逐颜开。这是他们一家子到京城后的第一个元旦,很有新鲜的感觉。
最高兴的人是徐郴。徐素敏婚事定下之后,徐次辅委婉提出「夫人要备办素敏的婚事,怕是分身无术。」徐郴喜不自禁,恭恭敬敬应道:「元旦事多,孩儿尚未问及葛侍郎。既夫人无睱,素华依旧在灯市口大街出嫁,父亲看可好?」皆大欢喜。
徐次辅许是过意不去,给阿迟添了不少名人字画、古董玩器做妆奁。「素华书、画俱有一番造诣,妆奁中该多些清雅之物。」徐郴推辞不掉,只好代阿迟收下了。
阿迟清闲的很。本来照着正常程序,她该是潜下心来绣嫁妆,她哪会这个,便委托了天锦织坊的绣娘代做。陆芸为此对平北侯府、魏国公府颇为抱歉,谁知悠然笑咪咪的,「阿迟和我真是一家人,我也不会呢。还有嵘嵘,舞刀弄枪她在行,拿针动线的她可不成。」敢情一家子婆媳三人全都不会,陆芸大为放心。
阿迟虽不用做活,可她这待嫁少女也不好四处走动,故此闷在家里的时候居多。陆芸知道她爱玩,柔声软语的安慰她,「阿迟,等到明年这时候,你便自在了。」到时候呀,你和仲凯一起,想到哪里玩,便到哪里玩。
阿迟在家里修心养性,徐述、徐逸小哥儿俩,可是玩疯了。他俩还小,尽可以不必出席亲友家的年酒,从早到晚由白胡子老公公带着自在玩耍,快活的不得了。
平北侯府也有一席接一席的年酒,有时华山老叟带着他俩也坐席去,也听戏去。「这两位是徐家舅爷呀,舅爷尊贵,可要好生招待。」徐述、徐逸粉妆玉琢,招人待见,席间有不少人逗他俩,开着玩笑。
坐中有位银袍青年,听得「徐家舅爷」四个字,转过头盯着徐述、徐逸打量半晌,目光不善。徐述、徐逸觉察到他的目光,冲他礼貌的微微一笑,并不胆怯。
「这两个小鬼,倒有几分胆量。」银袍青年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戏。他也不想想,身边坐着白胡子老公公,徐述、徐逸怕谁?白胡子老公公,功夫出神入化,神鬼莫测。
宴席散后,银袍青年没有告辞,而是去了张勍的书房。「张大哥,您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银袍青年邓攸笑着说道。
张勍客气的请他坐了,命小厮捧上茶水点心款待,「有劳,多谢。则仁这回帮了大哥的忙,大哥心里记得你这份情。」邓攸,字则仁。
邓攸喜不自禁。他虽纨绔,也知道倾慕英雄豪杰,生平最敬佩的便是驱逐鞑靼人、绥清边境的张并。张并军务繁忙,且为人沉默寡言,不好接近,邓攸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张勍酷似其父,却比其父圆滑不少,邓攸着意结交,张勍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故此两人有些交情。
邓攸笑道:「这可有什么呢?张大哥您莫跟我客气。不过是请家姐出面说句话罢了,小事一桩。况且玉成一段良缘,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张勍沉吟,「令姐知道是大哥托你?」邓攸怫然,「张大哥您也忒看不起我了,我是那种嘴巴不紧、办事不牢靠的人么?」
张勍微笑,「大哥失言了,则仁莫怪。」邓攸得意的笑着,「这有什么,您还跟我客气呢。张大哥您猜我怎么说的?我跟我姐说,徐家那丫头如今没人要,好像看上我了,有意要嫁我。她长的又不是倾国倾城,我做什么要她?逼着姐姐想个法子,把她早早嫁了。」
张勍摸摸鼻子,你小子真敢吹牛,阁下何许人也,徐素敏竟至于非你不嫁?看着邓攸得意洋洋的模样,张勍无语。
「张大哥,丽人坊才来了位名妓,色艺双绝,宛若天人,最难得还是位清倌人,小弟陪您赏鉴赏鉴去?」得意过后,邓攸殷勤问道。他知道张勍不逛青楼,不过,这清倌人,没开过苞的小姑娘,该不会嫌弃吧。
张勍笑着摇头,「我岳父一家即将抵京,岳父一家到后,我很快要成亲。则仁,家父规矩严,容不得这个。你这话若被他老人家听见,我躲不过一场好打。」
邓攸呆了呆,「令尊这样的英雄,偏这般洁身自好,真是令人敬佩,敬佩!」一个男人,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纳妾不纳婢,也不逛窑子,真是太……太不可思议了。
张勍单陪邓攸喝了顿酒,尽欢而散。邓攸临走,大着舌头央求张勍,「张,张大哥,您,若能替我寻摸个,寻摸个家世清白的绝色女子,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张勍微笑答应,亲自送他回了家-------悠然严令,若请人喝酒,喝醉了,必须亲自送人回家,且,必须亲自把人送到其至亲面前,不可委任仆役代办。
快到正月十五,徐郴、陆芸张罗着要带儿女们到街上看灯。徐逊对灯会殊无兴趣,阿迟也不乐意凑热闹,「看灯呢,还是看人呢?」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花灯再精美,也兴致缺缺。
徐述、徐逸不依,围着哥哥、姐姐跑来跑去游说,「灯会很好玩很有趣的,而且京城的灯会和南京的灯会不一样,我还从没在长安街上看过花灯呢!」头回在京城过灯节,难不成要闷在家里?不要,不要。
正在讨价还价,最受欢迎的人------张劢来了。徐述、徐逸看见他,欢呼着「姐夫」,大声告状,「我俩要看花灯,姐姐不许!」
两个小男孩告完状,回头再看,阿迟已经不见了。徐述有些沮丧,徐逸理更直气更壮,「姐夫看,姐姐没理,吓跑了!」
张劢一手拉着一个,笑着请示徐郴、陆芸,「岳父,岳母,我家在富贵楼订了雅间,十五、十六晚上咱们到雅间看花灯如何?亦或是家父家母陪着岳父岳母在雅间闲坐,我带阿述、阿逸上街逛逛。」
富贵楼坐落在东大街,坐在楼上雅间,足不出户,便能看到灯会胜景。徐郴、陆芸微笑,「这雅间不好订吧?有劳仲凯了。」张劢虽是常来常往,在岳父岳母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的,忙恭敬说道:「舍妹贪玩,要看灯会凑热闹,故此家父亲自去订的雅间。」徐郴、陆芸面目含笑,仲凯的爹爹颇有威势,待回到家么,也是个娇惯女儿的。
徐逸拉拉张劢的衣袖,「姐夫,我想到长安街上看灯。」张劢微笑,「那只能步行了。到时姐夫抱你去,你不许下地乱跑,知不知道?」徐逸很聪明的点头,「知道,若下地乱跑,怕把我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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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素华 卷二 V第32章[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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