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叹道:「是啊,你二姐姐脾气倔,再醮宁可选择丑汉,也不想跟吴二郎再续前缘。她心里还是有气啊……」
谢蔳跟罗方的婚事就在左近,谢凌云不想再议论谢蔳跟吴二郎的事情。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多说无益。她不好直接跟母亲说,就转了话题。
她转转眼珠,笑嘻嘻地问道:「阿娘知不知道金夫人是怎么突然出现,抓个现行的?」
薛氏摇头:「这我怎么知道?哦,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谢凌云笑出声来:「才不是,是我一声口哨,把他们给引过来的。我本来只想着引几个人过来看看。谁想过来的是金夫人。」
她将她今日所看到的场景说给母亲听,末了又道:「不过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吧。五哥先前养外室,被人闹上门来。对金小姐本就不公平。这婚事退了也挺好。」
这事薛氏倒没说什么。这十多年,她自问对几个庶出子女,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没有一丝对不起他们。在他们的婚事上,她也没有使一点绊子。
谢怀信被退亲,被送到清河,左右跟她是没什么关系的。
叹了口气,薛氏说道:「也不知道英国公府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那位孙小姐毕竟是先皇后的娘家侄女,在皇上面前也颇受宠。她设计陷害阿芸,奸计未能得逞,孙家不会佯装此事不曾发生过吧。
谢凌云倒不像母亲那般担忧,先看孙家怎么做吧,孙家若是没有表示,她其实也可以自己出手的。
然而,次日清晨,孙婉柔的继母康氏就来了谢家拜访老太太卫氏。她自称昨日身体不适,没能亲自给老太太祝寿,很是不对。今日身体好转,就早早过来了,补上寿礼,希望老太太莫怪。
老太太卫氏昨晚已经知道了孙婉柔设计一事,对今日来访的康氏也没几分好脸色。她直接说昨日过寿,累了,还没缓过来,教人请了四太太薛氏来招待康氏。她自己则寻个借口就回去歇了。
康氏一见薛氏,眼圈儿就红了,一个劲儿道歉,说自己教女无方,诉说自己当继母的不易。最后才说英国公已经做主,罚孙婉柔禁足三个月,然后远远嫁出去。
薛氏听她哭着,有些脑仁疼。不过听康氏说,继母不易,她倒是也有体会。她虽然不是继母,但是身为嫡母,也自有一番艰辛。至于对孙婉柔的处罚,薛氏倒没什么意见。
在薛氏看来,这件事没对阿芸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对一个自小长在京城的娇娇女来说,嫁到外乡,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这处罚也够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想到他们会真的罚孙婉柔。她先前以为只会意思意思,给谢家一个面子。
孙婉柔嫁到远处,薛氏一直担忧的一件事想来是不会发生了。——知道皇上疼爱孙婉柔,薛氏还曾担心过,孙婉柔会不会成为阿芸的对手。这下好了,彻底出局了。
于是,薛氏很满意,对康氏的态度也渐渐转好。
康氏完成任务,告辞离去。
薛氏把康氏来访一事告诉了女儿。
谢凌云只点一点头,表示知晓。
看女儿似是有些不快,薛氏不解,问道:「怎么了?」
谢凌云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我想起我前年的时候,丢了个幂篱,老太太罚我禁足。孙婉柔做了这样的事,也是罚禁足,挺没劲儿的。」
她早发现了,大户人家的女眷们犯了错,处罚都差不多,禁足、抄佛经、送庵堂。她上辈子犯错偷懒,师父还罚过她挑水、罚过她扎马步。跟这辈子完全不一样。
薛氏一噎,没有说话。
其实孙婉柔的处罚不只是禁足抄佛经,前两天,她边哭边抄,眼泪和墨迹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到第三日上,她忽然听到消息,她禁足三个月,并不是她的全部惩罚,致命的是祖父要将她远嫁。
她慌了神,远嫁?嫁给谁?是不是那个近来一直巴着父亲的小进士?不,不,不管是嫁给谁,都不行。
她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
也不对,太子表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娶她的。
想到那天在忠靖侯府表哥说的话,她的眼泪又往下掉,眼睛酸涩得厉害。她六神无主,将好不容易写好的几页佛经给撕了个粉碎。
她对看守她的嬷嬷说:「我要见祖父,放我出去,我要见祖父。」
可那严厉的嬷嬷并不理会她的诉求,重新铺了纸张,要她继续抄写。
孙婉柔一把将纸扔到一旁:「我要见祖父!」
她哭闹不止,以身份相压,又以性命相逼,非要见祖父英国公。她不相信祖父会这样对她。
祖父怎么舍得把她远嫁呢?她是祖父最疼爱的孙女啊。
若是祖父执意如此,那她就去求皇上。皇上姑丈肯定也不舍得她远嫁!
不对,不对,若是皇上姑丈知道她试图毁了谢芸的名声,皇上姑丈会不会还偏疼她?!
孙婉柔思来想去,竟不能决断。她被禁足,身边连个能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孙小姐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早有人告诉了英国公。英国公硬着心肠,对嬷嬷道:「教她闹吧,闹几天就好了。」
可惜孙婉柔闹了两天后,非但没能老实下来,反而连饭也不吃了。她记起来她曾听说的,当初谢萱不愿意出嫁,就是绝食来着。
她想,她跟谢萱可不一样,谢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她可是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家人宠爱。祖父、父亲和继母不会看着她绝食不管的。
然而,英国公只说了一句:「饭照送,吃不吃随她。」
这孩子被惯坏了,不能再惯着了。
绝食了两天没人理会,孙婉柔又生气又难受,可到底还是敌不过腹中饥饿,老老实实继续吃饭。罢了,先不跟自己过不去,等她的禁足解了,她再找人想办法。
英国公府孙小姐禁足的细节,谢凌云不大清楚,她这几日一直陪着谢蔳。
谢蔳跟罗方的婚期就在六月底。虽说不大办,可是要忙的事情也不少。
谢凌云没见过罗方,只听说此人极丑极丑。她看着二姐姐的如花娇颜,不免心中慨叹。
想起罗方曾有吓死人的经历,虽然未必是真的,可谢凌云还是有些担心谢蔳。
谢蔳似是猜到了她的担忧,反而安慰她:「你放心,我胆子大的很。再说,那些都是谣传。」
人丑不可怕,心丑才可怕。
谢凌云点头。
六月二十四,还没等到谢蔳出嫁,谢怀信就带着祖父的亲笔书信去了清河。陪同他去的,还有一个小厮和几个健壮的家丁。
谢怀信此行对外只说是去探亲,是探望他的姑奶奶。
谢怀信走前给自己壮了壮胆,唉,真希望只是探亲,但愿自己还能回来。
谢律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他也特意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请求严姑丈对谢怀信多多照顾。他不求谢怀信扬名立万光宗耀祖,只要老老实实就行。学好了,早些回来,娶妻生子,平安一生。
他虽然失望,可是不能放弃这个儿子。毕竟谢怀信在他身边待了十多年,一度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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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后宅乐 卷四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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