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谢凌云心说,我哪里能见得到几个谗臣?她小声道:「我这几个月,只出了一回门。再说了,也没人欺负我。」忽的想起一事,她直接问道:「你那两个人呢?」
太子一怔,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除了第三回是在父皇面前,这一回和第二回,她都问了同样的问题。话说她就这么关注小南小北吗?
「你说,小南小北?」
谢凌云胡乱点头:「小南小北?对啊,就是他们。」
太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他们没出来。」
「哦。」谢凌云也不是真的好奇,只是他们两人这样相对而坐,看着挺亲近,事实上很尴尬啊。七哥在跟豫王说话,无暇顾忌她。她也不好直接说:「太子,你离我远一点」。
「你要是想见他们,下回我可以带他们见你。」太子说道。
谢凌云当即摇头:「没有,我不想见他们。」
「是吗?」太子一笑,「我以为你挂念他们呢。」
他笑起来甚是好看,尤其是在阳光的沐浴下,更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谢凌云视线微偏:「我没有挂念他们。啊,是了,上个月,我姐姐嫁给了你舅舅。」
她话一出口,便看到对面的纪恒面色微变。她心里一乐,又强调了一遍:「我姐姐嫁给了你舅舅……」
这样算的话,他该叫她什么?不过他是皇帝的儿子,看着比她还大两岁,应该不会把她视作长辈吧?
太子正要答话,凉亭外侍卫又拦住了一个满面灰尘的孩童。
那孩童看身高不过七八岁,衣衫倒也勉强称得上干净整洁,只是面上脏兮兮的,说是爬山,行得累了,要来歇脚。一听侍卫不允,便拿了袖子抹泪。
谢凌云见状,忙道:「正好,我歇好了,我们先走,凉亭留给他就是。」
太子点头道:「说的是,我也歇好了。」
谢凌云一怔,她说的「我们」是她和谢怀良啊。太子和豫王歇息的时间绝对不短了,她以为他们是要放弃爬山了呢。
一直端端正正坐着的豫王也站起了身,挥挥手令侍卫放那孩童进来,他则走到太子跟前:「二弟……」
在外面,他们既是便服,自然也只当是寻常兄弟,皇家称呼,都暂且放在一边。
那孩童走进凉亭,一见到石桌上的水果,就直奔石桌而去。然而,就在下一瞬,孩童忽然转身,目露凶光,他双手持两道利刃,一左一右,快速向豫王和太子刺去。
豫王慌乱之下,向右边闪避。
谢凌云意识到突发的变故,暗叫不好,她身边并无趁手兵器,干脆再一次取了幂篱,向那诡异的孩童掷去。同时飞身而起,两脚踢落孩童手里的利刃。
她出手迅疾,谢怀良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孩童仰面倒在地上,两柄利刃插入青石板的缝隙中,兀自颤抖,还发着幽幽寒光。
那怪异的孩童忽然捂着脸,鲜血顺着手的缝隙汩汩直流。他从喉间溢出一两声低吟。
谢怀良脸色煞白:「怎……怎么了?」
谢凌云早就落回地面,她弯腰捡起幂篱。看到其上沾染的点点血迹,她皱眉,待要扔掉,却又想起前事,下意识看了豫王一眼。
豫王眼中情绪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不可置信之余,竟隐约还有些庆幸和失落?
谢凌云略一思忖,手上暗暗用劲儿,将幂篱扯做两半,低声道:「可惜了……」
又损了一个幂篱。
凉亭外的侍卫此时才迅速跃上凉亭,手持兵器将谢家兄妹以及那倒在地上悲鸣的孩童团团围住。
谢怀良回过神来,下意识道:「做什么?做什么?」
这哪儿来的人,要对他们兄妹俩做什么?!
然而他一开口,兵刃离他更近了。
太子纪恒缓步而来,皱了眉,口中说道:「这是做什么?快收了,躺在地上的才是刺客。」
豫王也道:「快去看刺客,千万别让他咬舌自尽了。」
纪恒听到此话,看了兄长一眼。
谢凌云已然应道:「不会的,他下巴脱臼了,没法咬舌自尽。」
她方才使力时刻意控制力道,直直打向对方面门。现在他面颊高高肿起,用手捂着脸颊,悲鸣却不怒骂,多半是下巴脱臼了。
不过豫王提醒之后,她确实也不大放心,矮身越过侍卫,几步到那诡异的孩童面前,出手迅疾,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这才道:「好了!」
她身手利落干脆,做完这些不过是在短短数息之间。于她只是寻常举动,而于凉亭众人而言,却仿佛是出现了幻觉。
也只有太子纪恒因为之前见过她动武,对此尚能接受。而其余诸人,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眼花了。
谢怀良喃声道:「阿芸,你……」
他是看错了吧?是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她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变戏法一般做出这些事的。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都没拦住她?让她在包围圈中如入无人之境?!
谢凌云看看仍对着堂哥的利刃,忙道:「这是我七哥,他不是坏人。」说着看向太子纪恒,示意他让人放了谢怀良。
纪恒点一点头:「我知道。」他当即对几个侍卫做了个手势。
围绕在谢怀良四周的兵刃这才撤下。
谢怀良理理衣裳,小跑到堂妹面前,低声道:「你没事吧?」
堂妹用以遮面的幂篱已经不见了,她美丽而略带稚气的脸上毫无惶恐之态,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谢怀良又看一眼太子纪恒,暗暗猜测其身份。他心中着实好奇,看这些随从训练有素,也不知作为主人的少年,究竟是谁。
谢凌云瞧瞧堂哥,想了一想,轻声道:「哦,七哥,我跟你说过的,我舅舅教过我武功。所以,我……」
谢怀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武功?」这真不是变戏法?武功都有这么厉害吗?!他以为就是骑马射箭啊!三哥也跟着薛家舅爷练武,没见到会「变戏法」啊!
谢凌云点头,一脸认真:「是啊,我舅舅教我的……」
谢怀良回想了一下薛家舅爷,暗暗吃惊,阿芸已经这般厉害,那薛家舅爷得厉害到什么地步?!如果不是有外人在侧,他真想问问阿芸,能不能再使一遍,给他看看?他方才没看清楚。
「那薛家舅爷,也会这些?」谢怀良问道。
谢凌云笑得甚是单纯:「是啊,是啊,都是我舅舅教我的……」
他们两兄妹在这边说着话,那厢豫王黑沉着脸,命人将刺客带下去,特意叮嘱:「一定要留住他性命,不要让他自杀了。」
纪恒看了兄长一眼,问道:「不在这里审问么?」
豫王道:「不了,他现在受了重伤,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待他能说话了,再问也不迟。」
谢凌云插口道:「他伤看着严重,实际上不算很重的。」
这是人,不是马,她一开始没想要他的命。
豫王有些尴尬,继续说道:「他现下不能说话……」
太子「唔」一声,不置可否。
侍卫拖着刺客往外走,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咦,他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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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后宅乐 卷二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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