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咳了一声,手里的帕子挥得更高,「看到了没,不是我逼良为贱,是这家人养不活女儿,要把女儿送我做养女。」说着,她手里抖出一张纸,「看看,我这上面写的可是收为养女,你说话可要小心,不能这样空口白话诬赖人。」
青楼买人都是写成收为养女,邵思翰虽然知道,但和这种老鸨吵架还是不行,稍微思索一下才道:「虽说是你收为养女,但是这孩子不愿意跟去,何不让她一家团圆,也是一件好事?」
话刚说完,妇人突然上前一把往他的脸上抓去,他没想到这妇人竟这样撒泼,一时闪避不及,脸上已带了伤痕。
妇人犹自张口大骂,老鸨冷笑道:「看到了吧?不是我让他们一家人分离,人家的爹娘都肯了,你来插什麽嘴?」
女孩哭叫得更厉害,猛地往妇人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赶取跑到邵思翰跟前跪了下去,一开口竟是官话,「求求您救救我,那个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她吞了我娘的嫁妆,还想把我卖掉,求您救救我。」
女孩哭得凄惨,邵思翰正想说话,却传来王璩的声音问:「那男人是你的亲爹?」
女童虽然哭声不小,但耳朵还是灵敏,朝说话的方向猛点头道:「是我亲爹,我娘被那个女人气死了,我爹就……」说着说着,她放声大哭。
妇人见女孩说出隐情也不恼火,张口又叽叽呱呱地说着话。
老鸨斜着眼看过去,「这人说了,卖谁不是卖,你们要是能拿出十五两银子,就把这女娃带走,只是,我倒要看你们能不能走出这地方。」
老鸨的话刚说完,妇人突然大叫了一声,脸上居然挨了一巴掌,那男人也被一掌打飞,妇人抬头正准备嚷骂,看见面前竟多了两个高大的男子。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娇小的王璩,她衣着素净,发上只插了一支玉簪,似乎气愤非常,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她看着那个被拍飞的男子,颤抖地问道:「你真是她的亲爹?」
男人虽被打了一掌,但挨得不重,此时站了起来用生硬的官话答道:「她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现在银钱不凑手,卖了也是常事,就算到了堂上在大老爷面前也是这样说的。」
妇人原本有些发抖,听了男人说的话,腰板又直了起来,头抬得高高的,嘴里又是一串话。
邵思翰有些讶异於王璩的反应,一路上遇到过比这个还可怜的事,但是她从没有这样激动过。
娜若把女孩拉了起来,拿出帕子替她擦泪,女孩虽然明白救星来了,但一双眼还是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惊怕。
王璩低头伸手摸一下女孩的头,示意她不要害怕,接着昂起头朝那对夫妇道:「身为父母却不仁不慈,禽兽不如。」
被忽视的老鸨笑了出来,「我说,你也别管这件事,今日不卖给我,你以为她能过什麽好日子,还不是挨打受骂,连顿饭都没得吃,要是到了我家,我好歹还会给口饭吃。」
女孩又大叫起来,这次却是对着王璩,「求求您,求您把我带到京城去,我要去找舅舅。」
男人出声喝骂。老鸨又笑了,「傻孩子,还要找舅舅,每年去赶考的人那麽多,你那舅舅起码去了十年,只怕骨头都能敲鼓了,还找得到吗?」
女孩也知道找舅舅不过是个梦,但好歹有梦有目标,她啐了老鸨一口,跪到王璩跟前道:「求求您,我会做活,会伺候人,求求您把我带走。」
女孩的声声哭诉让王璩不禁满脸是泪,自己如果没有遇到阿蛮,没有找到舅舅,而且舅舅没有权柄,是不是自己已经化成一坯黄土,娘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了?
王璩脸上的泪让邵思翰更加惊讶,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看来,当年她在威远侯府遇到的更难以让人启齿,否则,得要是怎样的恨意才能让一个人不仅毁掉了夫家,又毁了娘家,这两者对天下女子来说都是庇护所。
女童哭声震天,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王璩听不大懂当地的土话,不过也有几个人是用官话说着,她渐渐明白前後因果,这一家子虽然不富有,但也能称温饱,三年前,妇人死了丈夫,还带着个两岁的女儿,不知怎麽的就和这男人勾搭上了,那时,女孩的娘生病,妇人就打着照顾的名义住了进去,照顾没几天,女孩的娘就死了,地方上虽也有人嚷嚷着恐怕是被毒死或什麽的,但仵作来瞧过,说是病死,又没有娘家做主,也就一口薄皮棺材葬了。
之後,妇人就光明正大和这男人在一起,天下的後娘都差不多,这样的人家又没什麽基业,妇人对女孩更是没了笑脸,夏日里让她顶着大日头去井边洗衣,冬日最冷时让她去外面挑菜,岭南虽然暖和,但冬日总比不了夏日,也是要穿棉衣棉裤的,不过,女孩没有那样的衣衫穿上身,能穿着夹棉的就算是运气极好,常年只穿着薄衣和一条单裤。
邻居们常常指指点点,妇人也不在意,指点的越多,她反而以家里没有钱、养不起两个女孩子回嘴,两个月前,她生下一个儿子,就更在男人面前聒噪个不停,说现在孩子太多,如果不卖掉一个,家里就活不下去。
男子和妇人所想的不一样,见女儿总是哭泣告状,认为她不懂事,不晓得要尊重後娘,倒不如妇人带来的拖油瓶总是笑脸相迎,又常嘴甜地叫着爹,原先还会和妇人争几句,到了後来也就变了心肠,女儿留在家里也不过就是整天哭哭啼啼,还不如照妇人的话卖了出去,不仅得了银子,耳根子也清静,至於前头妻子的恩情,早被他抛到脑後了。
邻居们七嘴八舌议论着,王璩的手紧握成拳,控制着自己不让侍卫们出手把那男人和妇人打飞。男人还有几分惭愧,毕竟女孩是自己的,妇人的一张脸却是通红,站直身叉着腰和邻居们嚷骂。
男人扯扯妇人的袖子,喃喃说了一句,妇人的眼顿时圆睁,蹬蹬往屋里跑去,没多久就抱了个襁褓出来,身後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见状,邻居们都愣住了,妇人却大哭,嘴里嚷叫个不停,男人急得拉住她,女娃也哭起来。
看来,妇人若不是嚷着要跳井就是要回娘家,旁边有两个讲官话的人语带讥讽地道:「要跳井就去跳,男子汉被女人这样挟制,算什麽男人?」
妇人还是大哭不止,男人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嘴里又在说些什麽,妇人这才停下哭泣,和男人说了一句,男人点头不止,转身与更加不耐烦的老鸨说了一句,老鸨的脸上闪过轻蔑,伸手就要拉走被王璩扶起、娜若正安慰的女孩,不过,老鸨的手在半空中就被侍卫挡住了。
就见她将手里的帕子挥了一下,怪里怪气地道:「做什麽,是她的亲爹要把人卖给我,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算是到了县老爷跟前也这样说,你们还敢拦。」
侍卫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护着王璩。
老鸨又要发怒,她能在地方上开窑子,背後当然有撑腰的,况且,她看王璩一行人的打扮不过就是过路客商,没有什麽好怕的。
邵思翰走了过来,「这位大嫂,你今儿是带不走人了,还是请回吧。」
老鸨看他一眼,居然对他斜了个媚眼,手搭上了他的肩头,「这位爷,看得出来您和您家奶奶都是善心人,可是您要知道,爹娘要卖孩子,连皇帝也不能说不,况且,就算我今日不带走,这孩子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麽好下场,迟早被她後娘磨折死,倒不如我做做好事,把她带走,省得日後没了命。」她说完又是一阵娇笑,看着王璩的眼里分明有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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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喜事 卷三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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