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娇小,但背挺得笔直,她的头发和衣服被猎猎强风吹得翻腾不已。
迎视前方,坚毅的脸庞挂着淡淡笑靥,宛如战神一样。
马匹狂奔,近千人,他们越奔越近、越奔越近……
嘶……他们在欣然跟前停下。
燕历钧从马上跳下来,跑到欣然跟前,她全身染满鲜血,可是她在笑。
四皇兄能来,所以京城无事?所以父皇安康?所以三皇兄落败,再也成不了帝王?她笑了,仰头大笑,笑得好开心。不一样了呢,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结局。
她笑得燕历钧心底发毛,拉着她的手硬生生将她转了两圈,急问:「你哪里受伤?对不起,四哥来得太晚,你吓到了对吧?」
她用力摇头,然后笑容倏地消失下,下一瞬,泪水翻滚。
「四哥……」
「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事四哥顶着呢。」
「霍骥快死了。」她放声大哭,号声响彻云霄。
【第十二章 大事成定局】
霍骥的意志力强,在返京的路上,有一度他差点儿撑不过来。
宫里带来的太医直摇头,气得燕历钧暴跳如雷。
这么严重的状况,欣然竟然没哭,她只是在他耳边撂下狠话,说:「好啊,你想死便死吧,反正上辈子我们两个死在一处,这回……再度作伴同游地府黄泉。」
这话够狠,狠狠地将霍骥给拽了回来。
太医看着他的转变吓一大跳,才短短两个时辰,没救、有救都是他说的,弄得太医尴尬不已。
不管怎样,霍骥在回京的第十天清醒了。
眼睛张开,两个小小的头凑在床边。
旭儿惊呼,「爹醒了。」
暄儿皱起漂亮的眉毛,说:「我们家的爹娘真不省心,老是轮流生病,哥,咱们得厉害些才行。」
霍骥的伤口很痛,可听见儿子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伤口牵动,痛得龇牙咧嘴,但他硬撑着说:「对不住。」
「不二过,这次原谅爹,往后别再犯。」
「好,不会了。」他虚弱地摸摸儿子的头发,问:「你们娘呢?」
「还说呢,守着爹,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瘦一大圈,阮阮阿姨说再瘦下去娘就要羽化成仙啦,就逼娘去休息。」
点点头,这是霍骥第一次满意阮阮的作法。
不过暄儿这话说得含含猢糊,阮阮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再不吃不睡就要化成仙啦,怕只怕成不了仙,变成聂小倩。如果这样的话……你信不信,就算霍骥活过来,我也会想办法把他弄死,还是别人查不出死因的死法。
后面那两句是耳语,儿童不宜,没让两个小萝卜头听见。
「对不住,让你们担心。」
「我不担心。」旭儿气定。
不担心?这家伙心肠真硬?不会是肖了他吧?
「为什么不担心?」霍骥问。
「爹,你知道我外公是谁吗?他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所有人通通要听他的,外公说你没事就肯定没事。」
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没多久之前,那个人彷佛依稀是……霍骥本人,谁知短短时间,小家伙就变了心。
难怪阮阮老爱对欣然说男人变心的速度比翻书慢不了多少。
男人这种动物果然不值得信任。
在他满意阮阮作法之后,霍骥又同意了阮阮的看法。
暄儿凑近他,压低声音说:「爹,女人真的很麻烦。」
什么?他才挞伐过男人,儿子就挞伐起女人?「为什么?」
「娘和外祖母一样,碰到一点小事就哭得乱七八槽,幸好有我和哥两个男子汉在,不然她们可怎么办才好?」
他摇头晃脑叹气的模样可爱到让人发笑,因此一阵笑声传进屋里,霍骥和两个儿子同时转头,发现进来的是太子燕历铭和四皇子燕历钧。
「想不到吧,霍骥不爱说话,却生了两个话痨儿子。」
燕历钧上前,一手一个把旭儿、暄儿抱起来,他们可喜欢这个舅啦,这几天和他混了个老熟。
「你还好吧?」燕历铭坐到霍骥床边,眼底难掩忧色。
「没事。燕历堂呢?」
「在牢里自尽了。」
「告诉我事情经过。」
要谈正事了,燕历钧把两个小家伙放下来,拍拍他们的屁股说:「去找佟姑姑,四舅给你们带好玩的来了。」
「谢谢四舅。」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两兄弟手牵手乐颠颠地跑出去。
看着孩子离开,燕历铭这才开口道:「你的信里提及梅庄与老三的关系,我便派人去查,本以为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没想到一点都不小哪,这些年老三陆陆续续往梅庄投了近百万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企图得到什么?
「我才刚查出些许线索,父皇便在朝堂上昏倒,太医诊治说是积劳或疾,可你说过梅庄里有人擅长使毒,就当以防万一吧,我背着人央求父皇把近畿兵马交给我,早在历钧把宫卫及消息带到冀州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京城做布置。
「你让历钧去太苍山寻找神医,消息传来,几经考虑后,我命人扮成历钧前往太苍山,让他暗中潜回京城。不久,你把孙晋山送来,他的口供相当有用,梅云珊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正是此事让父皇相信老三的不臣之心。
「也是父皇鸿福齐天,去太苍山的人把神医给带回来了,证实父皇果然身中数毒,要不是后来父皇的饮食有母后把送,否则让他多搞几次,恐怕父皇性命危矣。
「孙晋山进宫本是秘密,消息却透到老三耳里,可见得宫中有老三的眼线,因此我趁着你打算把梅庄钓出来之际,在宫里演一出戏——父皇病重、历钧出宫寻医、太子妃小产、东宫大乱……你钓梅庄、我钓老三,多年疙瘩总算铲除。
「对不住,你受苦了,没想到老三会把梅庄大部分的人派去围攻你们,我以为老三会把多数人力放在京城,他是真以为宫中大乱,很有信心自己能顺利逼宫。」
「太子想这么做,怎不提前知会一声?」
「那时候风声鹤唳,我根本不晓得宫里有多少老三的人马,一心想把戏给演逼真了,半点消息都不敢透出去。」
霍骥微哂,尽管过程不如人意,但事情已成定局,他与燕历堂的纠结过去尘埃落定,他可以真正放下心。
「梅府有无参与这次的事件?」霍骥问。
「有,梅府二房,他们长期为老三拉拢朝臣,这次的宫事也有他们的影子,如今梅府上下百余口人都关在地牢里。」
「长房能不能脱身?」
话出口,霍骥觉得自己蠢得过分,同在一个屋檐下,长房怎么可能浑然不知二房动静?说不定只是不说破,却暗暗纵容。
燕历铭心知霍骥始终记取梅家恩情,只是事关逼宫,想脱身太困难,但他担心霍骥的伤,斟酌出口。
「父皇日前召见梅相爷,他向父皇请罪,愿以自身性命交换无辜家人,父皇没有应允。」
「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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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薄幸容易吗?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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