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凌云会走路了,可是这段时间她接触地面的机会实在是少的可怜。他们似乎都不相信,她真的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谢凌云一进房间,就发觉气氛不大对。
早早地就掌了灯,照得房内亮堂堂的。父亲坐在桌边,母亲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
谢凌云有些慌,大声道:「阿娘——」
是不是她睡得太久,阿娘生气了?
薛氏瞧她一眼,面上又露出了点笑意:「小懒虫可算是睡醒了,你哥哥寄了信过来,要给你祝寿呢。」
谢凌云恍然,原来是远在京城的长兄谢怀礼的信到了。难怪母亲落泪。
薛氏瞧女儿的神情,不觉好笑。这孩子,倒像是什么话都能听懂似的。她从刘妈妈手里接过女儿,亲自抱在怀里,指着放在桌上的信,轻声道:「瞧,这是你哥哥写给你的……妹妹……」
谢凌云扫了一眼,跟着念:「妹妹。」
这个哥哥,年纪轻轻,字倒是写的不错。
看她们母女互动,谢律悄然松了口气。今日儿子的信送过来,他固然欢喜感慨,但还算镇定。他万万没想到,妻子会这么大反应,掩面哭了好一会儿。他去安慰她,她竟然直接给他没脸。
还是乳母抱了女儿过来,琬琬才正常了些。
说起来,谢律心里不是没有疙瘩的。当初他被贬绥阳,琬琬留在京中,说是不舍得儿子,不肯随他赴任。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绥阳地偏,不如京城安逸,她不想吃苦。
——原本他也没这种念头的。只是那几年,他身边只有冯姨娘和岳姨娘陪着,府里内务一团糟。他在思念妻子的同时,也渐渐心生不满。
海棠和芙蓉都肯吃苦,作为他的妻子,琬琬为什么不肯?
不过后来琬琬终究还是来照顾他了,那些往事,他也就不想再提了。
思及被留在京城的长子,谢律也有几分怅然。忽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极好,说道:「琬琬,我知道你想礼儿,我也想。咱们现下不是不能回京吗?你想养儿子,眼前就有现成的啊。」
他因太子之故被贬绥阳已有六载,多方运作,却毫无升迁的迹象,甚至连调任都不曾。回京更是遥遥无期。
他来绥阳的第二年,有了怀信。这个自小在他身边的孩子,跟他感情深厚,远非留在京城的长子所能比。
——当然,不是说他不重视嫡子,只是不如他与次子那般亲厚罢了。
怀信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可惜就亏在了出身上。若是记在薛氏名下,岂不比养在冯姨娘身边强上很多?
谢律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正要细说,却一眼瞥见妻子脸色不对。妻子蓦然变冷的神色让他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轻声问了一句:「琬琬觉着怎样?」
薛氏的神情早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失态是谢律的错觉。她慈爱地摸着女儿的脸颊,好似没听懂丈夫的话:「什么现成的?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咱们阿芸,是个姑娘,什么时候变成儿子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谢凌云忙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爹爹,阿娘……」
「嗯。」谢律应着,女儿这一打岔,他也不好再提方才的事。干坐着有点尴尬,他便探了探身,去摸女儿软软的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放在女儿头上的手滑落到了妻子手背上。
薛琬的手光滑温热,谢律不由得心中一荡。他倾身靠向妻子,声音低沉暧昧:「阿芸也一岁了,我们该给她添个弟弟了……」
窝在母亲怀里的谢凌云愣了一愣,继而尴尬袭来。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小手抱住了母亲的脖颈:「阿娘……」
薛氏莞尔一笑,眼波流转,口中却道:「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儿来……」
「嗯?」谢律挑眉,妻子此刻提起,定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他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什么事?」
「是萱姑娘,说是今儿身上不好。相公不去看看?」
「萱儿?」谢律皱眉,想到大女儿白生生的小脸,他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那我去看看吧。」
他本欲起身离去,眼光微转,见妻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想,他得说些什么再走,他笑道:「你这做母亲的,倒比我更疼她些。也罢,就去转一圈吧。这孩子聪明心细,若知道了不去看她,恐怕她是不依的。」
薛氏只是笑:「相公但去无妨。」
谢律这才离去。
目睹了这一切的谢凌云很奇怪,看起来恩爱的父母,为什么相处得这般奇怪?
略一思索,她心中就有了答案。父亲与母亲之间尚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畸形的关系怎会不奇怪?
母亲只有父亲一个,父亲却不止母亲一人。
谢凌云望着这辈子的母亲,心里酸酸的,她知道,这种情绪是心疼。
薛氏抱着女儿,轻声道:「阿芸,娘只希望,你和你哥哥能好好的。你哥在京城,有你祖父祖母护着,会过得很好吧?」
谢凌云大力点头:「嗯嗯。」
有湿热的液体落在她脸上,她又惊又怕:「阿娘,阿娘,不哭……」
她心里惶恐,若是薛氏委屈,等她再大一些,就带母亲离开此地。
薛氏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温柔:「娘不哭,娘有阿芸呢。」
谢凌云不说话,她要练好武功,去报仇,去光大天辰派,也要保护母亲。
今日薛氏原本兴致极高,直到她看到怀礼送来的信。想到不能相见的长子,她自是难受。想到那四年,丈夫被贬,她独自一人,上敬公婆,下养幼子,还要与应对妯娌小姑。种种艰辛,只能自己一个人扛。而丈夫却接连多了三个庶出子女,她更觉得窝火。
然而她不能哭,不能闹。世情还要求她要将那三个孩子视如己出。她连她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亲自照顾,为什么将旁人的孩子当成骨肉?
今夜丈夫的提议她不是不懂,但她绝对不会答应。谢怀信由谢律亲自教养,日常用度几乎要与嫡出比肩。若真记在了她名下,将来这府里哪还有礼儿的立足之地?
况且,她自己有亲生的儿子,没必要抢别人的。谢怀信都五岁了,也记事了。这事,她是不会做的。
谢律借着月光走向西跨院。十月初的夜里,冷飕飕的。他走得快,很快就见到了西跨院的灯光。
他心中一暖,加快了脚步。
冯姨娘正在委屈,万没想到谢律此刻会过来,她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声音比平时更软了几分:「老爷……」
谢律摆了摆手,一脸关切:「萱儿怎么样了?可请了大夫?」
「她累了,歇着了。这丫头,心里头有事呢。」冯姨娘忙捧了茶过来。
「哦?」谢律失笑,「她心里头能有什么事儿?」
「看见芸姑娘抓周呗,她那时候小,也没……」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谢律皱眉打断了冯姨娘的话,「她那时才一岁,能记得什么?抓周这种事,又不能补上。」
冯姨娘美貌温柔,偏偏因为出身所限,显得太小家子气。这一点,她远不如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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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后宅乐 卷一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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