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娇瞪了半天眼,这姊妹俩没一个搭理她的,心里那叫一个生气,扭头就找胡氏告状去了。
胡氏瞒着方老三和方琳姊妹俩扣下这五百钱是打算给方娇作嫁妆的,到底不是老方家亲生的,她总得给自己的女儿打算打算,谁知道这小妮子是个不靠谱的,为了吃顿肉就把她给卖了。
饭桌上胡氏脸上堆着笑,先是给方琳挟了一筷子菜,清了清嗓子,这才道:「琳姐儿,我跟你爹商量了,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李家会过来接人。昨儿二柱子给了我点钱,说是让你扯几尺布做身新衣裳,等待会儿吃完饭,你跟我去镇上一趟。」
早上方娇的话方敏也听见了,她撇了撇嘴,「五百钱能做好几身新衣裳呢,既然是给我姊做,你不如把钱给她,让她自己去挑。」
胡氏假装没听见方敏的话,依旧笑呵呵的,「二柱子是个实诚人,他家那娃娃我也托人问过了,乖得很。你嫁过去只要生了自己个儿的儿子,後半辈子有了依仗,就啥也不用怕了。」
吃饭前方娇被胡氏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会儿听到这话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一把摔了筷子道:「我也要做新衣裳,这衣裳都穿旧了。」
方琳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方敏身上,妹妹几乎就没有穿过新衣裳,身上这件没补丁的还是方娇不要了的,不过她没有吭声,低着头扒完了饭,自顾自地收拾碗筷。
胡氏热脸贴了冷屁股,哼了一声揪着方娇去屋里,翻出几个铜钱给她,「馋死你个小鬼,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方琳在厨房刷锅时,隔壁吴二婶子进了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便找胡氏说话去了。
拾掇完厨房,方琳把方敏的衣裳找出来,农家人都是一件袄子姊妹们轮着穿,方敏正是抽条的年纪,身上那一件还是方丽出嫁前穿过的,袖子短了一截,手腕露在外头。
方琳寻思着,等到自己出了门,妹妹又是个大剌剌的性子,怕是没人会记得这些琐碎事,趁自己现在空闲,把春夏两季的衣裳都给她补一补。
方琳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石青色的衫子,把两个袖管都剪了下来,又在方敏的那件衣裳上比了比,瞧着合适了才开始缝。
堂屋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并没有在意,横竖不过是方文宝又惹了大伯、二伯家的小子,抑或是方娇又瞧上什麽好东西磨着胡氏给她买。
外头天阴沉着,屋里的光线并不好,方琳挪到窗边借亮光,缝补的活计是做惯了的,手上的动作亦是娴熟。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大力推开,葛翠玉从外头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琳姊,你咋还在这坐着呢,敏儿跟你娘还有隔壁吴二婶打起来了,你快去瞧瞧。」
方琳大吃一惊,连忙搁下手里的活,「文宁他媳妇,到底是怎麽回事?」葛翠玉是二房长子方文宁的媳妇,秋天刚过门。
葛翠玉顾不上答话,一边扯着她往外走一边道:「我的好姊姊哟,快别问那麽多了,把她们拉开才是正经,一会儿闹得村里人都来咱家看笑话了。」
院里围了好些人,王氏一边嗑瓜子一边招呼么子方文浩站得远一些,省得被波及到。二伯娘林氏想上去劝架,可还得照应着才四岁的方文康,倒是方兰领着方文安往前凑,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模样。
吴二婶子衣裳破了,头发被抓得一团乱,哭喊着:「这还有没有天理啦,上门喝个茶就教个小丫头把我给打了,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胡氏手上拎着个木棍,正追着方敏满院跑。小姑娘身形灵巧,左躲右闪,可还是挨了好几下,一溜烟竟然跑到厨房去了。
方琳拨开人群走到跟前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胡氏闻言停了下来,拎着棍子朝她走过来,照面就是一下,「你个肮脏玩意,我把你养这麽大,是教你学人偷汉子吗。教你好好带妹妹,你瞧瞧你把她带成什麽样了,居然敢跟老娘动起手来了!」
方琳猝不及防,生生受了这一下,被打得趴在了地上,目光也涣散起来,最终落在蹲在墙角磕菸杆子的爹爹方老三身上,胡氏还说了什麽,她恍恍惚惚,再没有听清楚。
坐在地上鬼哭狼号的吴二婶子戛然而止,爬起来就跑,原来是方敏拎着把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教你胡说八道,教你害我姊名声。你个坏了心眼的老婆子,你跑啥,有胆子碎嘴子说闲话,有胆子别跑啊!」
吴二婶子被她追得到处乱跑,方敏一副豁出去的凶狠表情,就连胡氏也不敢近前,生怕她一下子发了疯,真的砍了人。
周围没有一个敢上来劝架的,王氏阴阳怪气地说:「什麽人养出什麽货色来,也不瞧瞧自己是个啥玩意,活该!」
方文宝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压在方琳的身上,一口咬住她满是冻疮的手,「教你欺负我娘,不要脸!」
小孩子下了狠力,方琳的手原本就伤着,这一痛终於回过神来。她推开方文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扫视了一圈围着看热闹的家里人,沉声喊道:「敏儿,过来。」
方敏一愣,见她姊跟往日好像有些不同,迟疑了片刻便停止了追逐,走到了方琳身边。她的脸上不知是谁挠出了几道血痕,用来绾发的木簪也已经折断,只留下半截在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上。方琳以指代梳,替她整理了一番。
方敏想说什麽,可是见她姊一脸凝重的表情,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胡氏见方敏乖乖地站在那儿,狠狠地咬了咬牙,提着棍子往这边走过来,却未曾料到方琳从方敏手里拿过那把菜刀,咯当一声丢在地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葛翠玉嫁进来没多久,跟方琳姊妹俩相处得不错,见状便大着胆子上前说道:「琳姊,今儿这事我瞧是个误会,三婶和吴二婶估计是听了什麽闲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这一开口,性子温和的林氏把儿子抱起来,也道:「老二媳妇说得对,一家人就甭计较了,跟敏姐儿回屋去吧。」方文宁在孙字辈排行第二。
吴二婶子平白无故受了这一遭,心里正火着呢,听到这话不干了,啐了一口道:「青天白日我亲眼看见的,什麽叫闲话。你们家方琳跟着个野男人从山里头下来,谁知道荒郊野岭的,他们在里头干什麽好事。」
这话说得忒难听了些,林氏皱了皱眉,想反驳几句,却被方琳一把拉住。她这位二伯娘心善,偶尔会给她们姊妹俩一点吃的,或者干活的时候搭把手。方琳冲她笑了笑,「二伯娘,这事您别管,我心里有数。」那笑容中夹杂着冷冽和决绝,教林氏心里一惊。
方琳领着方敏,拨开众人走到方老三跟前,一声不吭,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冬天的地冻得瓷实,她额头上已然见了血,却没有去擦。
方敏头一回见她姊这样,心里颇为不安,却忽然听到她姊说:「你跪下,给咱爹磕头。」话语里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平日里方老三压根不管她们,方敏对她爹心里头压根就没有一丁点敬意,听了这话,不情不愿地跪下来,照着她姊的样子磕了三个头。
方琳这才再度开口,「爹,我娘去了快十年了,这十年里头,我们姊妹仨过着什麽日子,想必您心里头也有数。
我娘是生不出小子来,可我跟敏姐儿下地干活,哪个不是把我们当小子使唤。丽姐儿身子骨不好,早早地被打发出了门,她说是什麽样的人家您知道吗?要不是赵大武是个能干的,恐怕现下已经下去见我娘了。
我不怪您,再怎麽说您是我爹,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人家说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我不信,我一直想着,只要我肯干活,您总能看到的,可到头来呢,有人给我说了那麽一门亲事您竟然点了头,有人说您闺女的闲话您不闻不问,有人当着您的面打了我和敏姐儿,您连句话都没有。
连敏姐儿一个丫头也知道回护她姊,您是我爹啊,您的心怎麽跟石头似的,这麽冷、这麽硬呢,我费了老大的劲,焐不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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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是猎户 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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