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冯初晴只觉得手掌一紧,反应过来时手边上牵着的穗儿已经扑倒在夯实的泥地上了。她连忙把孩子给扶起来,这才发现穗儿周身都被汗水湿透,小脸雪白雪白的,大眼睛中满是疲惫,看样子累坏了。
「穗儿,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想事情都忘了你还是小孩子。」冯初晴愧疚地帮穗儿擦了汗,为这真实得不像梦境的感觉惶恐不已。她以前的确曾经在梦醒时感叹过要是她做了「冯初晴」会怎样怎样,但从没想过真的就会实现啊!现在实现了她才知道有多茫然,从「冯初晴」的新婚到如今的被休,中间缺失的四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穗儿又是怎么回事?
「娘,别丢下我。她们都欺负我,说穗儿和娘一样不要脸,庶女占着嫡女的享受。」穗儿紧紧拽着冯初晴的衣袖,泪眼朦胧中全是恐慌。
「不会,我不会丢下穗儿的,去哪都带着穗儿。」这么可怜可爱早熟的穗儿让冯初晴又生出斗志来,管她是不是梦,总是要过下去的是吗?
出了小巷,冯初晴问过人东元街的位置,带着穗儿重新上路。要是以前梦见过的东西是真的的话,冯初晴的娘家就坐落在东元街最底端。
可等两人再次走了个精疲力尽后才发现,东元街的「冯府」竟然换了崭新的牌匾「吴府」。
站在吴府门口,冯初晴欲哭无泪,只得抓了一位过路的大嫂问话,她的运气还算没背彻底,这位大嫂正好知情,而且属于聒噪的三姑六婆型,才问了一句话,她就噼里啪啦一大堆。
「哎呀,你是问冯老爷一家?这个估计没人比我更清楚啦!……去年年底冯家上供的蜀锦在仓库里被一场大火给烧了精光,冯老爷当天就上吊自杀了,后来冯家两位少爷卖掉了所有的产业包括这座院子才躲过牢狱之灾,之后哪里还有银子东山再起?就只有拖家带口回老家了。这宅院也就成了咱们益州新蜀锦皇商吴家的地盘了!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说吴六少爷了,想不到他还挺仗义的,说是不想好友商三爷的丈人房屋落去他人手中,这才出了私房买下了这儿……」说着说着,这位话唠大嫂突然上下打量了冯初晴一番,「你是谁怎么会打听冯家?哎呀,我怎么觉着娘子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见过,见过个毛线!冯初晴是一肚子火冒,这吴六爷哪是仗义,分明就是落井下石,结合商洛话里透出的意思,搞不好他还是冯家家破人亡的幕后推手!她算是记住了这名字了,要不是冯家家破人亡,她现在犯得着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吗?
匆匆婉拒了那大嫂请她回去慢慢探讨两人为何相识的邀请,冯初晴拉着穗儿再次在城里转悠,终于被她看见了一个「当」字,兴冲冲打开穗儿交给她的包裹时才发现里面装的只有商洛给她的休书以及从衙门里脱出来的户籍,除非是想卖身为奴,否则这两样东西还是收好为妙。还好她随后发现身上还穿着一套质料不错的织锦衣裙,肩上还有根正宗的蜀锦披帛,在蜀锦属于贡品的年代应该还是能值不少银子的。
只是,十当九奸。分明只是沾了些灰尘的衣裙和披帛被硬生生扭曲成了「破烂恶臭」女裙一套,价值五两银。以前托「冯初晴」身边丫鬟的福,冯初晴知道在这儿的一文钱等于一块钱,一百文等于一两银子,五两银子也就等于五百块钱,作为一个小富商少奶奶的旧衣服卖五百块钱这个行情她还是认了。
不过因为她还得穿一身布衣,这五两银子到手的时候就只剩下四两零七十个了。和穗儿找地方一人吃了一碗加鸡蛋的阳春面又花了十文钱,冯初晴表示银钱还真是不经用。
一边吃面,冯初晴一边为下一步做了计划。事到如今,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她不得不将「梦境」当作是真人秀认真来过,穗儿和她在益州举目无亲,而且按照她沿路打听的消息来看,益州的生活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显然不适合长期生活;更何况她还抱着什么时候眼睛一闭一睁就离开这的念头,到时候穗儿和性子天真软弱的「冯初晴」单独留在益州怎么过?穗儿长相随了商洛,这身体的皮相也不差,万一被坏人拐去什么肮脏地方怎么办?时间不长,懂事敏感的穗儿已经深深牵动她的心,什么万一她都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承受。
所以,她决定也去冯家老家,离益州城三十多里地的九陇县。印象中,冯初晴还有两个哥哥,对她这个妹妹还算不错。九陇消费水平也低,还能靠山吃山、种田养蚕,就算她突然消失,真正的「冯初晴」也会带着穗儿依附兄嫂过下去的吧?
冯初晴性子急,想好了下一步怎么做,放下筷子立马就打听了去九陇的路线。每天在益州西门外桥头都会有马车或是牛车往来,现在过去说不定能赶上申时末的车,或许天黑之前就能到九陇。听说了这些,她哪里还坐得住,多给了摊主两文钱给穗儿准备了个白面饼子,抱着她就往西门方向狂奔。
而此时,和吴家六爷吴桐在一品楼品完美酒换了茶水的商洛正问吴桐道,「吴六,你可知何为‘白斩鸡’?何为‘种/马’?」他可是寻思了半天,听过公鸡、母鸡、野鸡,就是不知道何谓「白斩鸡」?知道黑马、白马、汗血宝马,就是不知道「种/马」。吴桐常年在外跑商,又和蜀郡王世子交好,想必知道的要多些,所以不惜向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吴桐折节下问。
「这白斩鸡是菜名还是另一种鸡?我不是很清楚。种/马?不就是马场养来专门给母马配/种的马匹!商三哥难道想要?我劝你还是别养,种/马除了整天发/情和不同的母马交/配以外一无是处。噢,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至少这种/马必须得血统优良纯正。我们蜀地还不好找上好的……」
吴桐话都还没说完就发现商洛的脸色超级难看,白净的面皮绷得老紧,还透着血红,像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忙递过去一杯茶水:「商三哥,你怎么啦?」
「没事!」商洛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想也知道冯初晴别的话指定意思也差不多少,气得咬牙切齿,「那你可听说益州有何人姓古名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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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伴拙夫 卷一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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