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王先前很喜欢听王妃在自己面前讲怎么选食材、怎么烹饪、怎么品尝之类的,眼下还是第一次对美食没了兴趣,因为他突然觉得吃没有过去想的那么重要,无怪人道有情饮水饱,「情」之一字实在是深入骨髓。下意识地他就低声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素波怔了一怔,听懂了这是诗经首篇《关睢》,她毕竟是有文化的人,遂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今天真有点辗转反侧睡不着呢。」然后就拍了拍胶东王,「你往那边挪挪,太热了我睡不着。」转身抱着竹夫人滚到了床里面。
事实上,辗转反侧这个词从来不适合王妃,因为她转过去就睡着了,而真正辗转反侧的人是胶东王。
胶东王在辗转反侧中度过了些时日。有些话到了嘴边是怎么也说不出的,尤其是对着一个可以捏着自己的脸还能睁大无辜的双眼,满脑子都是各种吃的,因为天气炎热而每到晚上都要与自己离得远远的王妃时,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种滋味很痛苦。
但这种痛苦与以前他所经历的痛苦是不一样的,先前的痛苦只是痛苦,就像心头被刀子不断地割开一样的难受,而现在的痛苦里却带着甜蜜。
不错,这痛苦里的确带着甜蜜,所以有的时候胶东王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痛苦,因为即使他身体觉得很压抑,但是每每看到王妃如花一般的笑颜,他心里就比蜜还甜,只希望王妃永远能这样快乐。
所以,胶东王在一次次的纠结之中,还是什么也没有对王妃说。
徐素波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她最多就是向留福嘀咕了一句,「我觉得王爷比过去又懂事了。」
留福怎么也看不透,王妃到底有多容易被骗,只要告诉她王爷有问题她就一直坚信不移,不管现在王爷表现得有多正常,她还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对。但是同样,王妃又是那样精明,不必说能尝出一星半点的毒药,包子馅里的春韭,平日云哥儿采买的食材只要有一点不够新鲜她都会挑出来的,而在小厨房打下手的阿仁偶一粗心她也立即就能发现。
有时候留福不禁会想,难道王爷打算骗王妃一辈子?
但是眼下,王爷既然没有揭开真相的打算,他也只能赔着笑道:「王妃说得不错,王爷初到文澜阁时就参与勘定五经,此番又带着大家订更多经史子集,同时还准备在阁中讲学……」留福要把王爷在文澜阁的作为一一展示给王妃,让她慢慢懂得王爷有多了不起。
可素波一向对于经史子集不感兴趣,这边耳朵听进,那边耳朵冒出,根本没放在心里,倒是可惜留福的一片心意了。不过呢,她觉得这一次出门非常有成就,表面上看只学学到了豆腐皮包子,但其实她领悟的岂只是一个包子而是在烹饪上的一个不小的突破!素波便想了许多,还在她的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了心得体会——关于豆腐皮包子的感想。
这篇感想胶东王偷偷看了,虽然王妃的文笔还是依旧不怎么样,但他不得不承认写得很有动人心弦之处,最起码自己看了立即觉得原来王妃专心琢磨如何使得包子馅的味道更胜筹其实是很有追求的,甚至不比自己研读《五经》差上什么,那也是一门学问啊!
素波正沉浸在豆腐皮包子带来的一系列感想中时,薛清便来与她商量,「河间王妃谮用御马的事不能就此算了。」
「薛姐姐想怎么做就去做吧,」素波此时并没有心思管别的,就再次问起,「薛姐姐,你再把当年听老夫人曾经尝过萧美人的素斋的故事讲给我听一遍。」
薛清已经讲了好几遍了,不是素波记忆不好,而是她发现每一次都能从薛清口中问出更多的的细节,这些都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她正想着能将萧美人的素斋全部恢复出来呢,哪怕多听到一丝丝的信息都是好的。
可薛清非但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还把她所知道的薛家、前朝皇家、还有一些亲近人家与吃食有关的东西全部讲了出来,现在她便很怕王妃再追问下去,从菜切成什么形状到用的什么盘子,她从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呀!于是听得王妃答应了,立即就起身,「好的,下官就去了。」然后人就没影了。
素波便奇道:「咦,我还想问一问薛姐姐参加前朝宫宴时的情形呢。」
好在府里还有阿仁,在王妃的栽培下,非但刀功了得,对厨艺也有了深切的爱好,此时就笑道:「薛奉仪是再说不出什么了,又急着去办御马的事,不如我陪王妃试着做几样菜?」
素波点点头,也好,大家各尽其能吧。
于是就在素波开发出几样新菜式时,吴望再次到了胶东王府,谦恭地道:「不知王妃对宗正寺的供应觉得如何?府里若有什么不敷之处,只管告诉下官,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其实自寒食节后,胶东王府的用度已经足够了,素波并不是不知足的性子,本想也就罢了,但是想到薛清这些天的奔忙为的就是这一刻,便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头,「我们府里缺的东西吴宗正令竟然还不知道,尚且需要本王妃自己讨要」如今她早将胶东王的气派学了几成,今天面对吴望时再刻意做势,自己都觉得颇有些嚣张,但是如今胶东王府就是占了上锋,她总不能让薛清白辛苦。
吴望显然就是个贱骨头,先前素波对他以理相待,他也不过尔尔,现在素波摆一张冷脸,他倒立即起身赔罪,拱手躬身行礼的,好话说了一堆,又立即命人送上了许许多多的用品钱财。
于是,素波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最后在吴望的恳求中略略点了点头,「御马的事就算了,本王妃不会在父皇面前提起来的。」
吴望感激不已,再三行礼退了出去,女儿和儿子惹了这么大的祸,如果真被胶东王妃告到皇上面前,不只儿子的官职不保,女儿要被斥责,就连自已恐怕也难全身而退。
河间王妃用御马,看起来不过一件小事儿,在寻常人家就是小辈儿用了长辈的东西而已,但是在天家可不同了,那就是「谮越」!
没有人比吴望会揣摩圣意,过去并不大在意这些的皇上现在却不同了,他越发在意帝王的尊严,越发不能容忍谮越。吴望已经严厉地教训了河间王妃,要她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给太子下绊子时绊了自己。
胶东王府里,被吴望送来的大批财物迷花了眼的素波微笑着夸赞,「薛姐姐,你真了不起,知道吴望真怕‘谮越’的威胁呀!」
「他是个知进退、识时务的人,」薛清点评着,「我想着当初皇上一定看中了这一点才为河间王娶了吴氏女,但谁想到吴氏女成了河间王妃便也生出了野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着河间王一同觊觎皇位,倒弄得吴望左右为难。不过,吴望虽然也巴不得女儿成了皇后吴家跟着成了后族,但是他还懂得皇位没那么容易争,又与邓家渊源颇深,对皇上与邓家的的一些旧事十分清楚,是以一直游走在他们之间,不只与河间王有翁婿之义,还与太子、邓家关系十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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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朕饿了 卷三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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