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冬至、万寿节三日的大朝会是最隆重的,这一天京城里的所有官员都要进宫朝贺,各地入京的官员若恰逢其会,亦要入朝,上千人的朝会殿内容不下,所以放在奉天门外含元殿前。
奉天门上廊内正中早设了金台御座,左右有司乐人奏起了钟鼓,殿门前雁翅站着两排身着明亮甲胄手中持戟的金吾卫将军,文武两班官员都按着品级穿着簇新的官袍,离金台最近的是一片紫,金鱼袋闪闪发光,再往下是绯色,银鱼袋明光莹莹,然后绿袍青袍,一片片一团团的一直排到金水桥边。
皇上与天后御门,同于金台落座,二圣身着一样的冕服冕冠,唯有皇上十二旒用的是白玉,而天后用的五色玉,示意帝后之德正如天地乾坤。
大朝会讲究的是星存而出、昧爽而朝,也就是天刚破晓之际上朝,用以显示圣躬志虑清明、朝廷气象严肃、百官不致懈弛。因此帝后落座之时,天边正好露出一丝微亮,赞礼声中,百官依次三叩九拜,赞颂恭贺二圣天瑞新禧。
金台在奉天门廊上,百官立于二十七层白玉台阶之下,因此素波垂眸看去,百官尽皆伏在她的脚下,皇室诸王、三公九卿、封疆大吏、边城守将……这些人在外面应该都是威风八面的吧,但在她的面前却都恭恭敬敬,唯唯诺诺。
天后看到了曾经的皇太子,现在被改封为东海王的皇长兄;一直跃跃欲试想夺嫡的长沙王,喜欢背后使坏的河间王;暗地里谋划兄终弟及却没有成功的的皇叔颖川王;一直全心辅佐皇上,可又慷慨陈词反对自己封为天后临朝听政的薛太傅;京城里最飞扬跋扈当的邓十九的爹邓太尉;然还有过去那个高高在上,自己想见也见不到的陆丞相;清正廉明、擅长断案,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才华并十分欣赏的御史大夫严正;然后她看到了许衍,他品级不高平时是见不到圣驾的,只有在大朝会时才能到含元殿,此时不顾朝仪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但有十二旒的遮挡估计他看不大清……
当初是他先放弃自己的,现在还看什么?
素波并不理解,可也无心去管,自己已经成了权握天下的天后,思索的都是天下苍生大事好不好?哪里有心注意他这样的蝼蚁?
突然觉得左手轻轻地一动,她轻轻地将眼睛一旁瞄了瞄,小美男不知为什么坐不住了,在袖子底下将手伸过来勾她的手指。
大朝会其实就是一个好看的仪式,还不如议事时热闹些呢。素波其实也早无聊了,因此倒是理解小美男,便赶紧将他的手按下,轻轻地在上面抚了几下,安慰他要坚持。
好在小美男虽然悄悄闹了闹,但在素波的安抚下立即就老实了。身为皇子他俨然端坐的功夫可比素波好多了,在坚硬的檀木宝座上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不在话下,而且还能一直保持着身腰挺拨、脊背笔直。
素波便重新望下玉阶下百官伏拜的情形,不觉一阵恍惚,自己竟从一个没落的世家女成为了手握重权的天后,还真不可思议——这一定是穿越女的光环!
素波跟着叔父一路小跑到了相府门前,再一次回头张望,还好,邓十九没有追过来,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总要进了府里,才能真正安全了。
相府毕竟是相府,只是开在西墙上的角门,已经万分地威严:正中的朱红大门紧面一排的铜钉在阳光发出光芒,两只兽头正冷冷地向下俯视,大门左右高大的汉白玉石狮子高傲地蹲居在门前,不可一世。
无形的压力落了下来,让素波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畏惧之心。但同时,她亦明白,如果能得了这座丞相府的庇护,她再不必怕那个邓十九了!
整个京城,除了皇家,能与邓太尉家抗衡的自然只有陆丞相!
素波用急切的目光看着叔父,他正与门前几个穿着一色石青的门子说话,虽然腰身弯了下来,但总改不了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气韵,神态间不觉就流露出骨子里的自傲,「我是来找陈征事的,前几日已经递了贴子……」
话还没说完,那守门的人便不耐烦地挥手道:「既然递了贴子,那就先回去候着吧!」
这一次能从客栈逃出来实属幸运了,邓十九是见他们一老一少,又什么本事也没有才放松了警惕,只令人在栈门前守着。素波就出主意与叔父从客栈的二楼后窗结绳溜下来,再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以他们之能恐怕再也逃不出来了。
因此一向孤高的徐宁只得忍耻又道:「前日我来时有一个叫云哥儿的小厮帮忙传的话,能不能请诸位帮忙找找他,我有急事想见陈征事一面。」说着将袖袋里的钱尽数拿了出来塞给他们——但只有几个,数起来还不够每人分上一枚。
几个人瞧着徐宁身上破旧的衣裳,又瞧一瞧那几钱,轻蔑地道:「云哥儿并不在这里。」
徐宁只得再三恳求,「我们是江阴徐家的人,还请诸位帮帮忙。」
守门的人原来还勉强应付着,如今听了来人报了江阴徐家的名号反哄笑起来,「什么江阴徐家,我们没听过!」
素波知道叔父一向迂腐,又怕他被这些人轻贱江阴徐家气到,便赶紧上前行了一礼笑着求道:「我们果然有急事,请诸位大叔大哥们通融通融。」
比起一个穿着破烂又自以为是的半老头子带着傲气的请托,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要可爱多了,况且她虽衣着同样简陋破旧、面色黄瘦,但是却掩不住精致的容貌,绝非平常穷苦人家的女子。
改朝换代之后,原来的高门世家早已经灰飞烟灭,如今朝中最有势力的就是陆丞相和邓太尉,这些在丞相府看门的人,自觉见识不凡,堪比外面的小官吏,因此看了人便都带着些轻视,谁又会理会什么江阴徐家呢?
但是见了这个还没有长大却已经十分美丽的女孩,有些人突然又觉得似乎不应该完全不把江阴除家放在眼里,便收了笑声,其间一个就站起身道:「如此,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吧。」说着从侧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出来了。
徐叔父见了,又赶紧上前拱手道:「云哥儿,我便是前几日请你送贴子给陈征事的江阴徐宁,因一直没得到陈征事的回音,便想上门求见。」
那个叫云哥儿的小厮便笑道:「可是巧了!我正要去客栈找徐先生,徐先生就来了。」说着便向几个看门的人笑道:「这位是陈征事请来到文澜阁抄书的徐先生,以后就住在文澜阁,日后总还要往来出入,哥哥们都认一认。」
又是江阴又是徐家的,结果还不过是个抄书的!
几个人扫一眼徐宁,免不了又看一回素波,终于欠了欠身,叫了声「徐先生」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徐叔父却也怔住了,「什么?抄书?」他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昔年的同窗陈征事是知道的,怎么只让自己到文澜阁抄书?一时顾不上理那几个守门人,却向云哥儿道:「能不能麻烦云哥儿带我过去见一见陈征事?」
「陈征事现在正忙着,不见客的,」云哥儿摇头道:「我正要去告诉徐先生,明日早上来这里,我带你进文澜阁,陈征事已经替你安排好差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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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朕饿了 卷一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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