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财妻 卷五 第三十七章

  那个时候觉得那样的辛苦艰难,但现在说起来心里却是平静的,面上甚至还带着笑。
  因为心里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会宠着她,再不会有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薛元敬面上却没有笑意,甚至心中还觉得愧疚。
  他探身过来轻了轻她的脸,低声的说道:「若我早知道是你,我当时就会好好的宠着你,不让你受一点苦。」
  薛嘉月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想到薛元敬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那个二丫的事,只以为他这是愧疚呢,就抬手轻捏了他的脸颊一下,笑道:「那你往后可要对我和孩子好。」
  本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在外面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从来都是严肃的,谁看了心里都有点犯怵,但是现在被薛嘉月这样捏脸颊他也不躲不闪,温顺的由着她捏不说,还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嗯。我这辈子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命都是他们的,还有什么不给他们?
  薛嘉月笑了笑,收回手,又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站在窗前,也是这样的冬天,但忽然就有一只很漂亮的蝴蝶飞了过来。我对她伸手,她就停在我的指尖上,扇着翅膀,好像在看着我笑一样。当时我就觉得心里很柔软,也看着它笑。哥哥,我觉得我腹中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孩儿。」
  说完,就目光看着薛元敬,眼中满是笑意。
  薛元敬就也笑了。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笑道:「女孩儿好。等她大了,可以你教她刺绣,我教她读书,好不好?」
  薛嘉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兴致勃勃的和她商议起孩子的名字来。
  正说着,就见采萍捧着一盘切好的梨子和橙子走过来。
  她刚刚去外面买菜,看到有卖梨子和橙子的,就也买了些。这会儿就洗净了,切成块拿过来。
  薛元敬接在手里,拿了一瓣橙子递给薛嘉月吃。
  采萍站在旁边没有走,说道:「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对面谭大人家的小厮疾冲出来,差些儿就撞到我。我拉住他一问,才知道是他家夫人昨儿晚上就发动了,但现在还没有生下来,少爷叫他去请大夫过来呢。」
  薛嘉月正吃着橙子的动作一顿。
  前两天她才刚去看过姜从玉,见她肚大如箩,行动很是不便,正跟她说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生下来,没想到现在就要生了。
  自回京之后薛嘉月和姜从玉往来颇为频繁。特别是她有了身子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就越发的多了,彼此相处的都很好,所以现在听到姜从玉发动了,薛嘉月就想过去看一看。
  薛元敬按住了她:「谭家人原就多,谭夫人又是第一胎,围绕着她的丫鬟婆子肯定很多,你现在怀着身子,原就不该去人多的地方。而且你去了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在家里坐着的好。」
  虽然知道他说的很对,但薛嘉月总是有些担心姜从玉的,最后想了想,就叫薛元敬去看看。
  薛元敬不想她担心,就叫了采萍过来陪着她,自己起身去对面谭家。
  谭宏逸正背着双手站在廊下看墙角的竹子,小厮进来通报说薛大人过来了,他便叫小厮请薛大人到明间用茶。
  两个人在明间坐下来,小厮上了茶,薛元敬就说道:「月儿知道尊夫人发动了,很关心,就叫我过来看看。谭兄,现在尊夫人如何了?」
  看谭宏逸一脸疲惫的样子,眼中也有血丝,想必昨晚也一晚上没有睡……
  「我也不知道。」谭宏逸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稳婆说她这是头一胎,生产的时间肯定会长一些。但从昨儿晚上开始到现在,她都已经痛了有六七个时辰了,也不见孩子生下来。刚刚我叫小厮去请大夫,等大夫过来看看再说罢。」
  男人对生孩子的事肯定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不过刚刚在外面看着丫鬟婆子一盆盆的清水端进去,然后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很是触目惊心。嬷嬷又说产房污秽,他是个男人,不能进去……
  薛元敬安慰了他几句,心中也有些发沉。
  姜从玉都痛了六七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也不晓得等月儿生产的时候会不会这样。她向来就是个怕痛的人,那到时……
  约莫等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大夫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谭宏逸连忙带着大夫往后院走,薛元敬想了想,也跟过去看。
  还没走近,就听到姜从玉痛苦的叫喊声。还有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的,个个脸上都很焦急的样子。她们端出来的盆里都是血水,他还听到旁边有丫鬟在小声的议论着,说是生孩子原就是有命喝鸡汤,无命见阎王的事,也不晓得少夫人这是会喝鸡汤呢,还是见阎王呢……
  薛元敬心中发紧,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听,转过身往外走。
  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姜从玉的孩子才生下来,是个男孩儿。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给谭宏逸看的时候他脸上也有笑容。叫小厮打赏稳婆和大夫之后,他想了想,就进屋去看姜从玉。
  不过姜从玉累极,已经睡着了。谭宏逸轻声的交代丫鬟婆子好生的照看她,然后就走了出来。
  等到了前院,就见薛元敬正在和大夫说话。大夫摇了摇头,薛元敬面上有失望之色,但随后还是让大夫走了。
  谭宏逸走过去问他:「你在和大夫说什么话?」
  薛元敬正看着旁边的一株茶花出神,闻言回头看他,回道:「没有什么话。不过是问一下生产的时候要注意的事罢了。」
  谭宏逸以为他是看到刚刚姜从玉生产时的样子,心里担心薛嘉月生产的时候,所以就问大夫一些要注意的事项,所以他就点了点头:「这些事是要问清楚的。」
  他心里也想着,薛嘉月是个娇气的人,生产这样的痛只怕她是受不了的。
  心中一紧,所以顿了顿,他还是说道:「等她生产的时候,你还是立时就叫个大夫过来在旁边看着罢。」
  薛元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实际上,他刚刚问大夫的话是,能不能开一副落胎药给他?
  刚刚看到姜从玉生产的时候那样的痛苦,听到旁边的丫鬟说的那番话,他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很疯狂的念头。
  他不要孩子了。他压根就不敢想象若薛嘉月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虽然明知道这样对孩子很残忍,但是没有法子,他只要薛嘉月好好的,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只可惜大夫问明薛嘉月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时,就摇头拒绝了。说这个月份再吃落胎药,大人也是要保不住的。薛元敬这才作罢,不过一颗心还是跳如擂鼓,完全的静不下来。
  薛元敬虽然心中很担心,但为免薛嘉月害怕,回去之后对这些事他还是只字未提,只说姜从玉生了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薛嘉月听了,很为姜从玉高兴。又同薛元敬商议,要送点什么东西给那个孩子。
  薛元敬想起那个时候他同谭宏逸打赌说过的话,想了想,便说道:「明日散值回来的路上我顺路去金银铺子里,买一只赤金的长命锁和一副赤金的手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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